「你也做了那一場噩夢嗎?」路心寶有些意外,自言自語地喃喃著,「今天還正好是當初車禍那一天,我就說我怎麼昨天會莫名其妙做那個夢——你是哪一天做的噩夢?」
江齊霄沉默了很久,才回答道:「每一天。」
他每一天都被這個噩夢死死糾纏著,每一晚都會夢到那鮮紅的血泊還有路心寶慘白的臉,每一晚都會在夢中重複一次失去路心寶撕心裂肺的痛苦。
江齊霄認為這是一個神聖的審判,審判他的錯誤,讓他銘記住自己所有做錯的事情,讓他永世不能安生,讓他一輩子都走不出這個陰影,讓他無數次在半夜精神崩潰。
他認為這個審判是正確的。
但離這一天越近,江齊霄就越來越恐懼,他可以接受路心寶不搭理他,但害怕路心寶的死亡,他不想要再一次看見沒有路心寶的世界。
這就是他出現在這裡的理由。
「等下……你說你看著我死?」路心寶忽然意識到一些不對勁,他對車禍的記憶只停留在江齊霄衝過來嘗試把他拽開,「那你第一世的時候沒有死,是為什麼重生了?」
江齊霄看著路心寶,沉默不語。
因為你離開了,因為你不在了,所以我也不想留在這個沒有你的世界。
因為那輛車第二次撞過來的時候,我也受傷了,我像是一個廢物無法抱著你躲避,所以我只能把你護在我懷裡,選擇閉著眼睛不避開那輛撞過來的車。
江齊霄什麼都沒有說,他早就鑽進這個牛角尖走不出來,從始至終都認為路心寶的死亡是因為他的原因,是因為他丟出去的那一枚戒指。
他有什麼臉去提那些事情,像是自己多偉大一樣。
他做的那些不是奉獻,不過是補救而已。
江齊霄什麼都沒說,而是說道:「我不知道,只是一睜眼就回到了過去。」
此刻發生過那麼多故事的兩人只能彼此依偎在一起,不知道一起被困了多長時間,只知道很久,久到江齊霄的意識漸漸模糊。
江齊霄知道自己的傷很重,很有可能會挺不過去,他最不甘心地是自己無法再繼續看路心寶接下去的人生,無法再像今天這樣去幫他抵擋一些意外的傷害。
「心寶。」
江齊霄平靜地說道:「如果我死了,你可以吃我的屍體,也可以喝我的血,一定要活下去。」
「不會的。」路心寶先是短暫地恐慌了一下,但是很快地去握了江齊霄的手,他想給他一點安全感,想給他一點信賴,他篤定地說道,「我一直很幸運,我相信我們兩個會一起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