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心寶終於看到了江齊霄完整的假肢,金屬材料連結著手臂,他不敢去想像江齊霄摘下手臂的模樣,也不敢置信江齊霄這樣驕傲的人到底因為殘疾經歷了多少打擊,多少痛苦。
他甚至還意外地看到了江齊霄身上秘密麻麻的傷疤,他不懂這些傷疤又是些什麼,他只知道江齊霄過得很差,他過得一點也不好,他過得很糟糕。
路心寶仿佛感覺自己全身力氣都被抽乾,眼神依舊楞楞地盯著江齊霄的假肢。
「別看……」
江齊霄一點也沒有對路心寶生氣,只痛苦地哀求他道:「不要看這樣的我,求你了……別看……」
他不知道路心寶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誰都可以見到這樣不完美的他,唯獨路心寶不可以,他怕路心寶覺得這樣的他更加差勁。
路心寶還看見了桌子上的菸灰缸,看到了地面上堆滿的酒瓶。他討厭江齊霄把生活過得有那麼糟糕,讓他覺得更加愧疚。
他控制不住有些失控的情緒,眼淚不停地從路心寶的眼角落下來,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著。
路心寶一點也不想讓江齊霄發現他哭了,他一邊胡亂地用衣服亂擦自己的眼淚,一邊兇巴巴地吼他:
「這些傷疤又是什麼啊!你自己割的嗎?!你就不能少喝點酒!少抽點菸嗎?你就真的有那麼想要死嗎!?」
「你為什麼總是這樣?為什麼永遠這樣?!為什麼永遠不肯說自己心裡的想法?告訴我有那麼難嗎!不一個人承受有那麼困難嗎?!為什麼?你到底想要什麼啊?江齊霄?!」
江齊霄看見路心寶一哭,別得什麼都忘記了,完全顧不上自己的手臂不手臂。
他只希望他現在不要哭,慌忙地伸手幫路心寶擦著眼淚,兩隻手是不一樣的觸感,一隻手帶著溫熱的體溫,一隻手是金屬的冰涼感,但動作卻都是一樣地輕。
他還是很不擅長應對哭得那麼傷心的路心寶,無措地把所有的問題都攬到自己身上,哄著路心寶說道:
「對不起,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問題……是我什麼都沒有跟你說。」
「對不起。」路心寶卻也開始胡亂地跟他道歉,江齊霄的安慰沒有奏效,他反而哭得越哭越厲害,「我不知道,我當時沒有發現……我發現了是不是就不一樣了……是不是……我發現了是不是我就可以幫你了,是不是很疼……是不是?」
江齊霄又像哄小孩一樣騙他:「不疼,一點也不疼,而且其實假肢也挺帥的,對吧?我剛開始的確不太習慣,但你看,他現在也跟真手一樣對不對?」
路心寶根本不信他說得半個字,他哭了很長時間用來發泄,直到他的情緒好像平靜下來,然後忽然用還紅著的眼睛盯住一直耐心哄著他的江齊霄,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