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樹不喜歡住外面的房間,大概是一分錢一分貨,貴的酒店勉強還能接受。但普通景區旁的民宿,大部分價格不高,常常衛生質量也一般。
對於從小嬌生慣養的庭樹,根本睡不習慣,更不喜歡在外面洗澡。
這種為期一兩天的外出,庭樹基本都是忍著回來洗澡。
他這聲音聽起來迷糊,像是鬆散的小鉤子,一點點竄入心中,引得一陣癢意。
景逐年伸手淺淺搭在他的腦袋上,停留兩秒,便輕輕移開他,「不可以,趕緊把飯吃了。」
庭樹眼中升起的期待落下,不滿地說:「哎呀,我說景逐年你能不能別那么小氣,反正都發燒了是不是,還不如讓我舒服一點,它總不能燒到四十度吧。」
開始耍賴皮了。
景逐年無奈,又不得不和發燒鬼講道理:「你洗了的話,是可能的。」
庭樹三兩口把剩下的飯吃光,「別說這種話,咒我呢,不吉利。」
「我要去洗澡啦!」
「麻煩景醫生給我開藥,別開太苦的哦。」
說完,庭樹就跑進臥室了,留下個沒心沒肺的背影。
景逐年哭笑不得,跟上他的步伐補充說:「拿濕毛巾擦一擦行嗎?」
「不!行!」
隨後「砰」的一聲,浴室門被關上。
景逐年站在他的臥室門口,提醒道:「水溫別太低。」
「知道了!」庭樹的聲音透過門,悶悶地傳來。
總生病,有小脾氣,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只能順著。
景逐年算是知道庭樹的感冒在秋冬季節來的那麼有規律了。
等庭樹洗完澡,吹好頭髮時已經快七點半了。景逐年端著溫水進來時,看見他臉上泛起淡淡的紅色。
不用說,肯定又燙了。
庭樹見他來了,乖乖躺在床上,嚷嚷說:「景逐年,我頭好暈啊,我要吃藥!退熱貼呢,快給我貼一個。」
景逐年盯著他把藥吃完,一雙墨黑帶著關切的眼眸看著他,認真地說:「等會給你拿,下次不要這樣了。」
庭樹喝完藥心滿意足地躺下,在心底默默祈禱快點發揮藥效。整個人都窩在被子裡,剛洗過的頭髮蓬散地垂落在枕頭上,臉泛著微紅,明亮的眼睛此刻變得迷糊不清,將乖巧帥氣長相中的乖巧發揮的淋漓盡致。
看著他就覺著心軟,不忍說教他。
庭樹聲音發悶,「知道了,又不是每次生病前都會外出的。」
貼退熱貼之前,景逐年又伸手摸了摸那滾燙的額頭,正好能借著這個機會悄悄撫平微皺起的眉頭。平日裡疏漠似冰層寒石般的眸底,浮現幾分心軟和無奈。
這麼嬌氣,曾經的常和煜應該是借用生病由頭,哄騙著庭樹吃了很多影響神經的藥物。
庭樹死時,正好是剛過完冬季的春天。
發了燒的頭腦總是昏沉沉的,景逐年貼退燒藥的時候,庭樹都沒什麼反應,任由他摸額頭和蓋被子。
晚上九點時,景逐年聽到庭樹臥室里傳來嘔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