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陽猷符,就是開啟陣法的鑰匙。
隨著符紙亮起,榕樹根下發出如群蜂振翅般嗡嗡的顫動聲,浮雕上的龍鳳仿佛活了似的,向兩邊騰轉,露出了一道同往樹底的暗門。
暗門裡黑漆漆的,透著一股鬼氣森森的冷氣。流箏劍挑一張防禦符,試探著邁下台階。
「季公子你別怕,跟在我後面,我來保護你。」
聽她那極力掩飾著發抖的聲音,季應玄心中頗覺好笑。
他好心沒有戳穿她:「不然你拽著我的袖子吧,兩個人就沒那麼怕了。」
流箏覺得有理,為了照顧他,向後伸手,直接抓住了季應玄的手腕。
隧道幽長安靜,不知通向何處,只有流箏手裡的紙符發出淺金色的微光,指引著他們前行的方向。
突然,流箏腳下踩到了什麼東西,發出「咯吱」一聲脆響。
她懷著不妙的預感低下頭,正對上一雙黑洞洞的骷髏眼,壓低的喉嚨里發出一聲突兀的尖叫,她猛然向後一退,撞進了季應玄懷裡。
雖是溫香軟玉,結結實實撞在下巴上也很疼。
季應玄「嘶」了一聲:「原來仙門中人也怕鬼怪麼。」
「我不怕。」流箏不願承認,「剛剛只是太突然了。」
為了印證,流箏挑著發光的紙符湊近那骷髏頭,仔仔細細觀察了一番,忽聽身後季應玄說道:「是個年輕的女人,頭骨飽滿,容貌應該也不差。」
流箏憑直覺道:「會不會是華裾樓的姑娘?」
她繼續向前走,腳步越來越慢,呼吸越來越緊,因為堆在隧道里的屍骨越來越多。
不止有頭骨,還有腰身、軀幹,且越往前走,這些屍骨就越新鮮,有的骨頭上尚掛著肉,散發著令人窒息的腐爛味道。
難以想像隧道的另一端是怎樣危險且恐怖的景象。
季應玄在掣雷城中見過太多屍體,黑暗中瞥一眼就能大概看出這些姑娘的死因。
他有心勸流箏折身回去,不要繼續生事,但見她緊張得手心全是冷汗也不肯停下腳步,又驚又怒渾身發顫也沒有猶豫,便知道她是鐵了心要將這件事捅到底,遂沒有開口。
「季公子,」流箏低低開口,「我是太羲宮的人,聽危樓不敢殺我,但是你……還有回頭的機會。」
季應玄心道那可未必,雁長徵修為已廢,雁濯塵被困西境,眼下的太羲宮只是個空殼子,根本唬不住祝伯高。
他若不跟著,只怕這隧道里下一具屍體就是她。
「不是說有我在時萬事大吉嗎。」季應玄溫和堅定地反握住她的手,向她擁近一分:「流箏,我怎能讓你獨自冒險?」
流箏手中的劍一抖,霎時心跳如擂鼓,又歡喜又酸澀的情緒籠上心頭,竟將恐懼也沖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