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娥在前面走,流箏跟在最後,走出幾步後又忍不住回頭。
見季應玄仍在原地看著她,草木風露沾濕他的衣袖,他那樣溫溫笑著,眉眼仿佛籠在清潤的薄霧中。
似畫中人,夢裡仙。
那一瞬間,流箏心頭澀澀搖動,仿佛春蠶掙脫軀殼,夏雨碾過花蕊。
她再也不顧宮娥的催促與旁觀,突然折身跑向他,撞進他的懷裡,聽見他胸腔里與她同樣劇烈的心跳聲。
原來他也捨不得。
那他可真能裝。
流箏攬著他的脖子,踮起腳來親了他一口,頰上緋紅,眼睛卻十分明亮。
她問:「我要說的話,你明白了嗎?」
季應玄眼中笑意不減,遮在長睫之下,唯有她看得分明。
他說:「明白了一點。」
流箏點點頭:「還有一些,等我回來告訴你。」
她揚了揚握在手心裡的硃砂陶塤,終於與宮娥一同走遠了。
***
俯鷲宮裡設了一面巨大的蓮花鏡,鏡面溢出紅色靈光,正通往那傳說中蓮主化生的紅蓮聖境。
流箏與哥哥在殿中等了好一會兒,終於等到姍姍來遲的蓮主。
蓮主身著華光流溢的紅袍,依然戴著黃金面具,然而給人的感覺卻與昨日有微妙不同,流箏敏銳地感覺到他周身散發的靈力威壓,是昨日的蓮主身上不曾見過的。
也許是她昨日距離太遠。
她看見跟在蓮主身後的簾艮,忽然蹙了蹙眉。
這一微小的表情落在蓮主眼中,他偏頭問道:「有何不妥?」
流箏乖巧地搖搖頭:「沒有。」
她只是奇怪,簾艮這會兒怎麼不變漂亮姑娘了。
蓮主抬手,掌心逸出一枚紅蓮花瓣,落在鏡面上,激起如湖面般的層層漣漪。鏡中混沌的紅色靈光散開,露出了一片灼灼盛放的紅蓮花海。
蓮主抬步走進鏡中,示意身後兩人跟上。
雁濯塵對流箏說:「業火傷人,等會兒一定要跟緊我。」
流箏眉眼彎彎:「知道了,哥哥。」
從鏡面外看蓮花境,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紅蓮花海,真正走入此地,才發現別有洞天。
紅蓮並非隨意生長,而是層層盤旋而上,擁著中心的方寸淨地,其形狀下寬上窄,呈一座高台的模樣。
流箏悄悄碰了碰雁濯塵的胳膊:「像劍冢。」
走在前面的蓮主說道:「此地本就是太羲神女為自己建造的劍冢,只不過她的劍與業火同毀,沒有葬在此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