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你可算回來了,」子雍抓住了她的手,又高興又急躁,「不是說只去一趟聽危樓嗎,怎麼又跑到掣雷城去了!我每天都在擔心你,想去找你,宮主又不許,幸好聽說你祭出了太清命劍,太厲害了師姐,怎麼做到的?」
子雍年紀小,話卻密,又喜歡纏著流箏,繞著她轉來轉去,像只麻雀。
流箏摸了摸他的頭:「好了好了,你安靜一會兒,咱們先一同去止善塔,過後再與你說這些事。」
子雍乖巧點頭,三人一同往止善塔的方向走,快步路過人群時,與黑袍男子擦肩而過。
降真花的香氣幽而淡,如一縷微風拂過鼻尖。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裡,他低下頭,掩在寬袍中的素手顫顫伸出,似乎想要挽住什麼。
師姐……她怎能允許旁人也這樣喚她?
他抬起眼,緊盯著子雍的背影,眼中露出晦暗的殺意。
***
夜黑無月,止善塔仍散發著淡淡螢光,塔高八十一丈,周身鏤刻太羲宮的徽文,以壁畫的形式講述兩千年前神女鎮滅業火的故事。
眾人來到止善塔下,仰望這座承擔著東界安危重任的聖地高塔。
上次修補陣法時,雁長徵已耗盡了修為,如今尚未恢復,他後退一步,對雁濯塵說:「濯塵,你去打開結界。」
雁濯塵應了聲好,召出觀瀾劍,將劍光投射在止善塔結界的紋路上。
結界認出了他的身份,塔門應聲而開,露出裡面黑黢黢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
雁長徵見眾人腳步踟躕,略帶諷笑道:「怎麼,不敢進?」
祝錦行說:「只怕不敢進的另有其人。」
他率先走入塔中,其他人也慢慢跟上,流箏與雁濯塵走在最後,塔門在身後隆隆闔上。
無盡的黑暗裡,腳下的亮光漸漸顯現。
如流水般幽藍色靈光繪成數十人環繞的法陣,據說太羲神女采盡了她誕生之地的雪霧聖蓮,才繪成了這樣一個法陣。法陣的紋路十分複雜,越往中心光亮越盛,往外滲著極陰極寒的冷氣,眾人凍得瑟瑟發抖,連忙往法陣外層退縮。
雁長徵沒了修為護體,眉毛上結出一層白霜。
他強忍著身體不適,朗聲問道:「諸位可看仔細了,止善塔中究竟藏了什麼陰謀詭計?」
除了太羲伏火陣,這座塔里連一盞多餘的燈都沒有。
眾人訥訥不能言,都將目光投向祝錦行,祝錦行也不說話,卻將目光轉向了站在角落裡的黑袍男子。
很奇怪,他分明披了一身黑色長袍,在這微弱的藍光里,卻格外顯眼。
他撥開人群,緩步走到陣心,環視眾人,面具下如血的紅唇露出一個暢然的笑。
「就是這個法陣,耗盡了我師姐的性命,可是她都守護了些什麼東西……兩面三刀的小人,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他的目光與流箏相對,流箏心中驟然一沉:「他是……」
「蓮生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