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箏無言以對,心裡的糾結卻漸漸擰得像一股麻繩。
入夜將息,流箏睡不著,平躺在榻上望著窗邊的月亮,正出神時,忽然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流箏表妹,流箏表妹!你還醒著嗎,蓮主他出事了!」
聽見墨問津的呼喊,流箏猛然從榻上滾起來,披髮赤腳就去開門,尚未說話,心先懸在了半空。
墨問津說:「蓮主他好心幫忙收滅業火,反而遭了那些仙門的暗算,不僅傷了他,如今還在身後追剿……」
流箏的臉色都白了:「應玄他人在何處?」
墨問津道:「剛才給我傳消息時,已經離開了止善山,他說要找個地方避一避,等安全了再回周坨山來。」
從止善山到周坨山,找一處隱秘安全的地方……
「我好像知道他在哪裡了,我去找他。」
流箏不敢耽擱,召出不悔劍,御劍而起,只見一道無色亮光划過夜空,待墨問津回過神來,她已經消失在原地。
「嘖。」墨問津負手望著夜空,發出一聲酸溜溜的感慨。
看看人家……有人已經快要抱得美人,而他呢,八字還沒有一瞥。
***
雲白山,密林深處,樹枝無風而動。
季應玄支起腿坐在泉池邊,正借著流水清洗手上的血污,在他身邊站著幾個山林精怪,態度恭敬而畏懼。
這些精怪的個子不高,無論老少都生了一副黃褐色的皮膚,布滿老虬似的皺紋,頭上頂著一圈圓圓的紅色漿果。
季應玄沒有看它們:「這麼說,兩百多年前,你們靈參一族都是受了蓮生真君的點化,但是作為代價,需要每年都向他獻上兩支萬年老參。」
靈參精答道:「是。」
季應玄問:「蓮生真君的修為足以長生,他要靈參做什麼?」
靈參說:「好像是為了……駐顏。」
季應玄動作微頓,對這個答案感到驚訝:「駐顏?」
靈參說:「聽族裡的參長老說,蓮生真君每日都要用靈參水沐浴,以保容顏不老,所以他雖然已有兩千多歲,但瞧著仍與十六七歲的少年人沒有區別。」
季應玄想起在姜國塔中,姜國的小皇子姒廡拉著流箏的手,一口一個「師姐」,喊得十分恬不知恥。
他望著漸漸平靜的泉水,嗤笑了一聲:「老而不死是為賊。」
一個小靈參精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報信:「報——報報報!上回將老族長挖走的那位女上仙,她她她……她又殺過來了!」
聞言,季應玄從泉水邊站起身來,嘴角揚起,竟然顯出幾分愉悅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