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母盯著宋忱,試探道:「你與謝時鳶成親,是他逼你的?」
宋忱沉默了。
謝母見他的反應,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閉了閉眼,蓋住眼底的淚光,自愧道:「是我謝家教子無方,才讓他做出這等荒唐事。」
宋忱有些驚愕,沒料到她會這麼說,他把手指放在身後,偷偷絞緊了。
謝母瞧著他不安的樣子,又心軟又煩躁,想起早上聽見的傳聞,蒼白的臉上現出一絲薄怒:「我今日來,是為了別的事,謝時鳶納了妾,你可知道?」
宋忱不知道她想說什麼,他和連末方才還去找了人家麻煩,他猶豫著點了下頭:「知道。」
謝母捂住心口,似乎氣極,轉過頭去不看他了:「這個混帳。」接著又怒罵道:「謝時鳶欺你,辱你,輕賤你,再三違背祖訓,如此妄為,連我這個母親也不放在眼裡!」
宋忱先是一愣,然後皺起眉頭,總覺得不對。謝時鳶雖然對他不好,但也沒有這樣不堪,昨日他還救了自己呢。可對面的人是謝時鳶娘親,他忍住想反駁的欲望,乖乖地沒有動作。
謝母沉沉舒了口氣,似乎做了個眾大的決定:「我雖然現在別無他法,但也不會任由他放肆,你……若有一日你想離開,便來找我,我會想辦法讓你們和離。」
和離,宋忱呆住,天子指婚也能和離嗎?聽謝母篤定的語氣,似乎是可以的。如果是這樣的話……想到能和謝時鳶分開,他眼神輕輕閃動。
謝母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她即將臨盆,今日出來的時間不短,此時身心俱疲,也不想多留,她揉了揉眉心:「你且休息吧,我便不打擾你了,以後你再見我,喚我夫人就是。」
宋忱聽言鬆了口氣,不用叫母親就好,可他剛高興沒多久,轉念一想,覺得自己似乎沒有得到她的認可,不免有些忐忑。
他懷著矛盾的心情送走謝母,一個人坐在房裡,腦子裡來來回迴響起她說的話,想這想那,最後也沒想出個結果。
暮晚,夕陽西沉,天色漸暗,宋忱屋子的門突然被人撞開了。
謝時鳶官服都沒脫,急匆匆地一身風霜,帶進來幾絲涼意,看見宋忱便質問道:「我母親同你說了什麼?」
宋忱先是被他嚇了一跳,接著眼珠子一轉,落在他臉上,少見地不回答別人問題,沒由來問道:「你為什麼要把連生關起來。」
今天連生一直站在裡面,連末以為他害怕躲著不敢出來,宋忱卻不這樣認為。裡面的小廝不讓連生出來,門口還有護衛守著,這些人不只是攔他們,也是在攔裡面的人。
謝時鳶身形一頓,走近了些,仔細端詳著宋忱的表情,過了片刻才收回視線,面上古井無波:「你有何不滿?」
宋忱哼了一聲,扯出前幾日的事情,臉上寫滿了不高興:「你不喜歡我把鳥兒關在籠子裡,自己卻把連生關起來。」
其實宋忱問謝時鳶這件事,不是為了讓他把連生放出來,所以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更像是一個被大人批評後,又抓住大人小辮子藉機控訴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