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霽卿手一頓,眼神漸深,顯然太后已經不滿意他這個不聽話的傀儡了。大多不好掌控就想換個小的,若從了她的意,屆時新妃誕下皇子,焉有他的活路。
這回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若無其事盛了碗粥:「兒臣尚封妃的打算,此事再議吧。」
太后估計也沒想讓他一下就答應,閉起雙目不咸不淡嗯了一聲。
薛霽卿沒別的事,用完膳就離開了,宋忱見太后興致不高,也跟著請退。
等殿裡人影空了,太后才睜開眼,臉色有些陰沉,向著心腹伸手,全公公忙扶她起來,聽見她不怒自威的聲音:「你可聽見陛下說的話了?」
全公公低下身子,恭恭敬敬:「請娘娘指教。」
太后涼涼瞥了外面一眼:「他不過得了個世子,就迫不及待跑來本宮面前炫耀,到底是黃毛小兒,不成氣候。」
全公公沉吟問:「娘娘想?」
太后輕輕一笑,抬起自己的手指左右看了看,眼裡閃過勢在必得:「鎮北侯世子手握重兵,做一個區區中尉豈不屈才?他既然娶了我宋家的人,那就合該為本宮做事,若是成了本宮的人,本宮自然不會虧待他。」
全公公:「可需要奴才前去敲打一二?」
太后抬手輕飄飄制止了:「不必,凡事講究先禮後兵。下次忱兒帶他來時,好好招待他,高官厚祿,一無所有,聰明人知道怎麼選,若他不識好歹……」
大殿裡,幾株盛開的木芙蓉紅得滴血,太后一句話輕描淡寫決定了別人生死:「便想辦法把謝家軍奪過來,讓他去陪老侯爺吧。」
第 10 章
熹平十年十一月,立冬已過,鎮北侯世子攜夫人一同入宮。
寒風凜冽如刀,颳得皮膚生疼,沉甸甸的烏雲間飄落著一粒粒的雪花,世界褪去了顏色,宋忱裹著厚厚的狐裘,鼻尖凍得通紅。
朦朧雪幕下,宋忱目光瞥向他與謝時鳶交握的手。
上次離宮後,他記掛著太后的囑咐,可是又不好開口,便一直拖著,還是謝時鳶提起太后,他才提了這件事。他忐忑不安,卻沒想到謝時鳶直接應下了。
兩人肩並肩踏雪而行,從掌心升騰起一股暖意,宋忱眼裡充滿亮晶晶的光澤,一片雪白的背景里,倒映著謝時鳶的側顏。素齒丹唇,如海棠醉日,每一筆都像畫筆細細描摹出來的,是無論看多少次都會驚嘆的絕色。
宋忱瞧著他的嫣然之姿,忍不住浮想聯翩,耳朵泛起可疑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