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里一角照得亮堂堂的,謝時鳶僵著臉。
睡前兩人明明隔著楚河漢界,現在宋忱的大半個身子卻靠了過來,兩隻手越過他,緊緊抓著他的膝蓋。
不知道要做什麼。
謝時鳶忍無可忍,他推開宋忱的手,把人叫起來。
宋忱完全是懵的,其實他在夜明珠發光的時候就被刺醒了,隱隱約約知道壞事了,不敢睜眼。但謝時鳶沒有放過他,還是把他叫醒了,謝時鳶現在冷著臉,宋忱看清自己做了什麼,都不用他多說,自己先是脊背發涼。
完了,上一世捂膝蓋捂習慣了,他忘了,這不是前世的謝時鳶,他膝蓋好好的,整條腿賞心悅目,沒有一點傷痕。
宋忱與謝時鳶大眼瞪小眼,擔心自己暴露,把滿目的驚恐藏起來,自以為嚴嚴實實。
可惜這一切在謝時鳶面前無處遁形,他聲音裹了冰,興師問罪:「解釋。」
宋忱嚇怕了,自己的舉動實在是過於怪異,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沒臉見謝時鳶。
他用手把自己的臉埋了起來。
剛才夜明珠亮起來的時候,這雙手還放在被子下。隔著一層薄薄的衣物,輕輕柔柔落在自己腿上,不知道放了多久,沾染了謝時鳶的溫度和味道,此刻覆蓋在對面人臉上。
謝時鳶某根隱秘的神經被戳動,他眉骨狠狠跳了跳,眼尾有迷離的緋色蔓延,像西府海棠悄然綻放。
謝時鳶按住抽搐的手指,眉心緊鎖:「你到底在做什麼?」
宋忱的聲音從指縫裡透出來,悶悶的:「外面下雨了……」
謝時鳶不明所以,面無表情:「所以呢?」
宋忱身子抖了抖:「我的手涼。」
謝時鳶氣笑了,手涼?
手涼放他膝蓋上?謝時鳶一頓,心裡驟然騰起一個念頭,脖子輕輕扭動,視線落在腿上。他盯著看了很長時間,目光很幽深,像是穿透時空,回視到某些不為人知的痕跡。
又來了,他從宋忱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怪異。
他抬眉,凝視著宋忱的眸子眯了起來,充斥著審視意味:「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宋忱露出面容,把手伸過來,貼上他的手背,有些困惑似的:「知道什麼?我的手真的很涼,不信你看。」
謝時鳶沒動,沒放過宋忱任何一絲表情。
陰風吹著床帷,謝時鳶長如流水的髮絲翻湧,擦過宋忱手背,划過宋忱的眼睛,落在他的頸窩裡,最後和他的頭髮裹在一起,
幽蘭似的香味無聲散開,順著夜明珠朦朧的光暈蜿蜒倒轉,在一方床榻間漂浮不定,氤氳在兩人身側。
不知過了多久,謝時鳶打消了心中的疑慮,兩個人的頭髮並沒有打結,他往後一退,就自然散開了。
謝時鳶不甚在意想躺回去,不經意摸到枕頭下,探到了什麼東西,他拿出來。
原來是被人藏在下面的糖果,謝時鳶慢條斯理拆開外面的牛皮紙,從裡面捻出一顆,放在指尖看了看:「你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