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營,一道悽厲的叫喊響起。
那人仰坐在地上,兩腿張著,抖如篩糠,他兩眼驚恐地望著主位上的人,不停想往後退。
昏暗的燭光下,謝時鳶提著一柄長劍慢慢擦拭,臉上明明看不出什麼,整個人卻瀰漫殺神般的氣息,讓人看一眼就膽寒戰慄。
「說說看,他給你什麼好處了。」
那人笑的比哭得還難看:「侯爺,此事與好處與否無關啊,那是陛下啊,末將怎敢違抗他的命令?!」
「好一個不敢。」謝時鳶神色平靜,「邊關斷了快一年軍資,兩月前我私密補充軍費,你轉頭就泄露給薛霽卿。」
那日在蘭楚堯樓里,謝時鳶與他商議動手,為的就是軍費一事。他按照約定,讓蘭楚堯把合作賺的錢拿去充軍費,卻沒想到被宋忱聽到了。
此時事關重大,容不得謝時鳶猶疑,他只能把宋忱先關起來。只是沒想到,最後出問題的,竟然是他自己的人。
薛霽卿為了掌控謝家人,迅速控制了宋萱的產業,將軍費截斷。當時正逢韃族來襲,謝家軍白白損失數百人。
而薛霽卿根本不在意那些人的生死,他身為帝王,區區幾百人的犧牲,就換來對寒沙鐵騎命脈的掌控,簡直再合算不過。
謝時鳶眼神生冷:「就因為你一句話,害死了這麼多人,到頭來你只一句不敢。」
那人癱軟在地,低著頭:「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會變成這樣……」
謝時鳶看著他裝傻,笑了笑:「你不知道,你只知道陛下許你封官厚祿,許你高大大院,妻妾成群。」
那人猛地抬頭,瞳孔驟縮:「你……」
他還想說什麼,謝時鳶卻懶得再同他廢話。他抬起了劍,一刀下去,人倒在地上,脖子下流出一大灘血,死不瞑目。
「想說什麼,到了下面再和死去的兄弟們說吧。」
一旁看了所有的林將遞了塊帕子過來:「小主公,擦擦手吧。」
林將是老侯爺的心腹,他的妻子和兩個孩子都在以前的戰亂中喪生了,如今只余他孤身一人,他把謝時鳶當做自己兒子看待。
他看著對方剛來第一天,就要處理這樣的腌臢,才小小年紀就有了像老主公一般的殺伐深沉,沒有覺得欣慰,只有滿目的滄桑和心酸。
謝時鳶覺得腦袋突突疼,他擦完手後道:「林叔陪我一天也累了,不早了,您回去歇著吧。」
林將嘆了一口氣,招呼人把地上的屍體拖出去,臨走時回頭叮囑道:「小主公也早點休息,深秋液冷,小心別著涼。」
謝時鳶嗯了一聲。
送走林將後,他翻開桌上的圖集研究起來。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大半夜。
謝時鳶在路上舟車勞頓,到了軍營又有各種各種大小事接手,忙得腳不沾地。這會兒折騰大半宿,鐵打的身體也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