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楚堯一陣後怕,他出去吩咐了一句,急匆匆趕回來。
薛霽卿坐著發呆,還是原來的位置沒有移動。
蘭楚堯靠著他坐下,餘光瞥見什麼,臉色一變,他扣住薛霽卿的手,展開望著那傷痕累累,泡得發腫的手心,目光凝滯。
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誰把你手弄成這樣?」
薛霽卿也扭頭。
他看見了,什麼也沒說,倏然抽回手,毫無徵兆的,嗓音變得冷淡:「蘭楚堯,你走吧。」
蘭楚堯一頓:「不想讓我問,還是我什麼地方沒做好?」
隔了很久,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薛霽卿費力啟唇:「我以為,靠近你會得到緩解。但沒有,這只是飲鴆止渴,毒發的時候更難受。」
「我不想再這樣,你走吧。」他的聲音太輕了,輕得虛無縹緲,「我放過你了,以後……不要再靠近我。」
蘭楚堯心底抽了起來。
「不是鴆。」他反駁。
側身單膝跪在榻上,把薛霽卿拉向自己。蘭楚堯手指溫柔地描摹他面上的輪廓,雙唇一點一滴游移,從額頭,眉心,眼睛,鼻子,臉頰……吻到下巴。
品嘗到一些咸澀,蘭楚堯柔聲問:「痛嗎?」
薛霽卿低著腦袋,眼底蓄起的淚光慢慢砸下來,一言不發。
「今日是我不好,對不起……不應該讓你一個人。」蘭楚堯一直吻著他,「很痛嗎?」
蘭楚堯輕嘆:「我不會再讓你痛了,不要推開我好嗎?」
薛霽卿終於正眼看他,遲鈍了很久道:「我不是遮月,我做不到讓你喜歡他那麼喜歡我,我和他一點都不一樣。」
「那你就做你。」蘭楚堯毫不猶豫,緊接著抱起他:「晚膳吃了嗎,我帶你去吃飯。」
蘭楚堯對自己想要的一清二楚,遮月也好,薛霽卿也好,他在意的,是薛霽卿是否有情,別的都不重要。
薛霽卿安安靜靜的,等走出浴池,他才問:「你更喜歡他多一點嗎?」
蘭楚堯眼都不眨:「誰更愛我我就更喜歡誰。」
懷裡沒聲音了。
蘭楚堯不動聲色:「你會比遮月更愛我嗎?」
薛霽卿目光黑沉沉的,片刻後吐出一個字:「會。」
蘭楚堯笑了笑。
彼時月色清明,像一顆巨大的明珠散發清澈光輝,為大地披上柔和的紗幔,兩人的影子緊緊粘在一起,密不可分。
「那我也會。」
輕吟如夢囈,卻十分堅定。
兩人在燈火恍然的長廊中逐漸遠去,仿佛還要一起走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