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繼兄,盧元禮。
蘇櫻心裡一緊,未曾回頭,先將驚懼之色收斂了,換成素日在他面前乖覺柔順的模樣。
盧氏兄弟幾個,最難纏的就是盧元禮,他手段狠辣軟硬不吃,有他在,她跑不掉。
從開始籌劃脫身,她便將要務放在了擺脫盧元禮身上。盧家要護送盧淮的靈柩回鄉安葬,她明里暗裡使勁,說動盧老夫人將這差事派給了盧元禮,十天前盧元禮扶柩離開長安,來迴路程加上安置下葬至少要兩個多月,而她在盧元禮走後立刻提出離開盧家,算好了等盧元禮回來時她已經回到錦城,可盧元禮怎麼這時候突然回來了?
蘇櫻回頭:「大兄幾時回來的?」
「剛到。」盧元禮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將手裡剩下幾個包袱也扔進屋裡,「妹妹這是要走?」
蘇櫻不敢說是,婉轉答道:「大母命我送母親的靈柩出城火化。」
「不消妹妹去,我替妹妹辦了,」盧元禮大步流星走進來,「妹妹安心在家等著就好。」
包袱東倒西歪扔在他腳底下,他是知道了她要去錦城所以趕回來阻攔,還是只不想讓她去尼庵?蘇櫻思忖著:「多謝大兄,不過大兄的事情可都辦完了?」
「沒,」盧元禮靠在門框上抱著胳膊看她,「快到天水時聽說妹妹要走,我晝夜兼程跑回來,累死了兩匹馬。」
若只是為了不讓她去尼庵,不至於如此緊張,那就是知道了她要回錦城。可盧家上下除了盧老夫人沒人知道這個安排,又是誰透漏給了他?蘇櫻輕輕搖頭:「大兄真是的,我的事有什麼要緊呢?若是耽擱了安葬父親,大母肯定要擔憂,大兄還是快些回去吧。」
這是搬出老夫人來壓他嗎?聽說她近來一直在老夫人面前獻殷勤,哄得老夫人言聽計從。盧元禮勾唇一笑:「放心,耽誤不了。」
欺身向前,看見她平靜之下微微顫抖的衣袖,她是怕呢,強撐著不肯露出來,越發讓人心裡痒痒。一步步逼近,她一步步退後,直到後面是牆,退無可退,盧元禮忽地俯身,鼻子幾乎要碰到蘇櫻的鼻尖:「要麼我陪妹妹去尼庵吧,荒郊野嶺的,免得妹妹害怕。」
失算了,應該等她到了尼庵再去堵,荒郊野嶺,四下無人,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蘇櫻聞到男人熱烘烘的汗氣,夾雜著連日奔波的灰土氣,亂鬨鬨的一齊鑽進鼻子裡。盧元禮在笑,綠眼睛亮閃閃的,一口森森的白牙,讓人想起狼或者其他什麼惡獸的獠牙。蘇櫻伸手,指尖輕輕點在他領口處,忽地一笑:「別過來,臭。」
其時太陽剛剛高過屋脊,金紅的光芒透過窗欞落在她臉上身上,明暗之間,她眼中帶笑,如風吹水面,碎金點點,盧元禮覺得心跳突然停了一拍,不由自主渾身一僵:「什麼?」
「大兄身上都是汗味兒,熏到我了。」蘇櫻縮手,那點笑也跟著收斂得無影無蹤。熱孝之中無論如何都不該笑的,哪怕她對母親的死並沒有太多哀戚之情,甚至還隱隱覺得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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