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羈頓了頓,當著人前,她不叫哥哥,改叫阿兄了。反而讓那聲哥哥,分外有了曖昧的意味,讓人不覺想起暗夜之中,她握在他手心的臉。
慢慢走到案前,她臉上帶著笑,瀲灩的容光,殷勤捧過茶盞:「阿兄請用茶。」
裴羈沒有接,任由她放在案上。她昨夜哭成那樣,他原本有些擔心她不曾恢復過來,沒想到已經言笑晏晏了。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在案邊落座,她殷勤又問道:「阿兄可曾用過朝食?」
離得近,看見她精緻妝容底下微微有些浮腫的眼睛,也許昨夜他離開之後她還在哭吧,眼睛腫成這樣。讓他突然意識到,她什麼都可以算計,哭過之後立刻又能對他笑,未必真是生性涼薄,也許只是這樣,生存更容易些吧。
畢竟前些天去韋家尋杜若儀的時候,連他一個成年男子都覺得有些微微的怪異,她這些年隨著崔瑾輾轉各家,其中的艱難應當更是數倍。
聲音不覺便放輕了些:「不曾。」
蘇櫻窺探著他的神色,能感覺到他的鬆弛和隨意,比起前些日子的喜怒無常,此時的他平靜祥和,讓她不覺想起昨夜那個輕輕拍著她的裴羈。但也許,只是因為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他不可能像夜來獨處時那麼肆無忌憚吧。
試探著問道:「那麼一起吃吧?」
裴羈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蘇櫻知道,他是同意了,早晨送那盞茶便是試探,他肯來,多半也是願意的。連忙吩咐侍婢:「把郎君的飯送到這裡來。」
挨著他坐下,他似是有些意外,長眉微微一抬,審視地看她,蘇櫻下意識地挪開些,心裡緊張著,從昨夜之後,她對他的畏懼又深了一層,此時心懷鬼胎,更覺得怕,神色都有些不自然了。
但,他是留戀她的,他有弱點。
定定神,臉上露出羞怯,低聲道:「我坐阿兄旁邊,給阿兄布菜。」
裴羈又看她一眼,兩個人的情況多是對坐,像她這般緊挨著他的坐法卻是少見。直覺她是在算計著什麼,但此時整個人有種極少見的散漫鬆弛,便也不去跟她計較,畢竟她再多算計,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飯還不曾送來,蘇櫻伸手拈起一個草莓,剝去果蒂雙手奉給裴羈:「阿兄嘗嘗這個,很新鮮。」
指尖纖纖,如倒垂的花,嫣紅的草莓便是蕊,這一剎那裴羈突然極想就這麼低下頭,就著她纖纖玉手吃下去,下一息終是壓下衝動,伸手接過。
草莓新熟,吃起來是微微的酸,口感並非上佳,然則香氣極佳,充盈滿口,使人留戀。剛剛吃完一個,她又剝了一隻送過來:「阿兄再吃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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