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又舉了那根手指湊到跟前給他看,她柔軟的身體也在不知不覺中靠近了,帶著濃郁的薔薇水香氣,中人慾醉。她想要他娶她,她昨夜欲拒還迎,今日做張做致,為的無非都是這個目的,他明明看得破,卻不由自主,順從她的心意看過去。
細白的手指,濡濕著,卻讓人突然一陣口乾舌燥,連脖子上的傷口也突然開始發脹,仿佛她的唇舌重又裹住,挑弄,帶著暖熱濡濕的溫度,在暗夜中勾纏。裴羈屏著呼吸,她突然把那根手指向他唇邊一送。
「哥哥,」蘇櫻踮起腳尖,聲音壓得很低,剛好只夠他們聽見,說話時呼出細細的氣息,拂在裴羈耳上,「你親一下,親一下就不疼了。」
那點灼熱,從她口中呼出的氣息,到他耳朵里,再一瞬間到心裡,燒得眼睛都有些發燙,裴羈的嘴唇動了動,也許並不曾動,是她湊過來的吧,總之已經吻住了,溫熱的,濡濕的,讓他突然反應過來,急急撤身:「蘇櫻!」
蘇櫻對上他突然冰冷的眸光,心裡一凜,連忙縮手,順勢便低了頭,他鳳目低垂看著她,身軀修長,擋住日影,黑沉沉地壓下來:「休要再跟我弄心機。」
自己也覺得這句威脅空洞蒼白,立時剎住,一言不發看她。
蘇櫻心裡一顫,對他的畏懼是刻在骨子裡的,不敢再試,低著頭咬唇:「阿兄,昨夜,昨夜……」
昨夜。裴羈看見她柔軟的紅唇上牙齒留下的印痕,他脖子上也有。剛剛壓下的火苗突然一下獵獵燃燒,傷口又開始發緊發癢,仿佛她的舌尖還在挑弄,目光卻在這時,看見她隱在烏髮後,小巧玲瓏的耳尖。
鍍著陽光,精緻得像白玉雕成,但,不是紅色。她真正羞澀動情時,她對著竇晏平的時候,耳尖會紅。洶湧的慾念一霎時全都冷卻,裴羈到這時候,突然明白了她的意圖,大門近在咫尺,她是借著與他糾纏的功夫,窺探外面的動靜。
這個狡詐的女人,全沒有一丁點真心。他卻顛倒狂亂,只消她一句話,立刻便追了過來。失了掌控的慍怒,夾雜著對她,對自己的不齒,裴羈冷冷道:「回去。」
轉身離開,身後安安靜靜,她不曾再跟上來,心裡的慍怒卻只比方才更盛,咔一下拉開大門:「回府!」
侍從連忙牽馬過來,還沒來得及將韁繩遞過去,裴羈已經一躍而上,向著障泥上重重一腳,照夜白嘶叫著,飛也似地沖了出去。
院裡重又安靜下來,蘇櫻默默站了一會兒,折身向廚房走去。
方才開門那一瞬間,她看見了外面的街道,很窄,不像是坊間主要道路,這地方,應當臨著偏僻的后街之類。從她打發張用去找裴羈,到裴羈上門,一來回是半個時辰,那夜她從金光門附近的橫街過來時,車子走了大半個時辰,距離裴府和金光門是這個路程的,應該是朱雀門附近的幾個坊,如果她的判斷沒有錯,那麼再往南便是小雁塔,只要能找到機會登高看看小雁塔的位置,應當就能確定別院所在的位置。
只是這所別院處處低平,全然沒有可以登高的地方,該怎麼辦?
門外。
裴羈催馬穿過小街,衝上大道,疾馳時帶起的熱風獵獵地刮在耳邊,路上的行人聽見動靜一個個回頭看來,裴羈急急勒馬。
城中無故不得疾馳,盛怒之下,他竟忽略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