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為什麼,癸水到現在還不曾來。細算算的話, 都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了, 上次還是在崔家的時候, 這些天裡緊繃焦慮, 連自己都忘了個一乾二淨。
應當只是巧合。蘇櫻定定神,往灶膛里又加了一根柴,畢竟在那件事之前, 癸水就已經遲了許多天。
「不用再添柴了,」阿周道, 「青麥嫩, 打一滾就熟透了。」
蘇櫻連忙從灶膛里往外撤柴火,火鉗沒夾住, 一根冒著火苗的柴火突一下掉出來, 「小心!」阿周一個箭步衝過來拉開她, 那些火苗擦著腳邊落下, 灶前的軟柴被火引著, 呼呼地跟著冒火苗,蘇櫻被阿周拉在旁邊, 心裡砰砰亂跳著,看著阿周鏟了柴灰埋住火,急急問她:「沒燙到吧?」
「沒有。」蘇櫻定定神,「我沒事,周姨沒燙到吧?」
「沒事,」阿周還是不放心,拉著她到門前光線好的地方細細看了一遍,確定沒有燙到,這才鬆了一口氣,「你做不慣這個活,快別忙了,我一個人就行。廚房熱,你去屋裡歇著吧,等飯得了我叫你。」
蘇櫻不想走,這時候心神不寧,只想邊上有個人,免得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搬了把胡凳坐在門檻跟前,看著阿周將煮熟的青麥撈在盆里,拿油拌勻了放涼,又在小石磨上細細磨了起來。青油油的麥粒從磨眼裡進去,出來時就成了綠色的小條條,石磨的聲響緩慢悠長,阿周低著頭,幾縷頭發散落下來,隨著動作一晃一晃。
心中生出一種久違的,靜謐的感覺,衝散了方才的惶恐無助,蘇櫻托著腮,專注地看著。
印象中母親是從不下廚的,所有與廚房有關的記憶都來自阿周,夏日給她做解暑的香薷飲、蔗漿,冬日給她暖身的雞湯、骨湯,春分秋分之時用益母草煮雞子,是有益女子的。阿周就像母親的另一個化身,默默填補著母親吝於給她的東西。
但母親有時候也會流露出少有的溫情,錦城冬日比長安暖和,雪是極少的,偶爾若是下了,母親便會采了梅花上的雪,在小廳支了茶釜,教她烹茶。簾外雪花飄著,屋裡焚了香,被爐火一催,沁人的暖意,她挨著母親坐著,看母親用一把包銀的茶碾,細細碾出茶粉。
她的茶藝,來自於母親傳授,畫技也是,為數不多的時光似乎都是在傳授技藝時,母親與她更像是師徒,而不是尋常的母女之間。蘇櫻怔了下,別人家的母女相處時是什麼情形呢?她不曾見過,也就無從想像,心裡突然生出一種難以言說的複雜滋味。
假如她有了。
這念頭如此不詳,讓她猛一下打了個寒噤,急急開口:「周姨,我幫你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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