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周啞著嗓子,幾乎要哭出聲:「那么小娘子還記得什麼?」
「我記得我家在錦城,我阿耶在那裡,」她緊緊抱著膝蓋,單薄的身子蜷成小小一團,「他很疼我的,你能送我去找他嗎?」
裴羈心里猛地一疼,轉開了臉。
她想她的父親了,也許那是唯一一個,真心真意疼愛著她的人吧。
一剎那間突然明白了在裴家時她為什麼總是小心翼翼地討好他,固然是為了利用他在裴家站穩腳跟,但其中,也有真心想與他親近的 的成分吧?不然她為什麼總是用那樣羨慕的目光看著裴則。是羨慕裴則有父有兄,有人疼愛吧,每一樣,都是她不曾有的。
他總記得她聰明,總防備著她利用,卻忘了她再聰明也不過是個十六七的小娘子,自小沒了父親,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下,總是要拼命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的吧。
他過去對她,太苛刻了。
帷幕內。
「可是阿郎他,他,」阿周哽咽著,想說蘇家阿郎已經去世很多年了,對上蘇櫻哀哀的眸子,又怎麼也說不出口,她顯然是忘了所有的一切,唯獨只記得父親,是因為蘇家阿郎溫和慈愛,是這世上最疼愛她的人吧?若是蘇家阿郎還在,她又何至於落到這個地步?阿周心里難過到了極點,伸手抱住蘇櫻,哭了起來,「我苦命的小娘子啊!」
裴羈看見蘇櫻怔了怔,躲了下沒躲開,便就沒再躲,任由阿周抱著,阿周一邊哭一邊絮絮地安慰著:「小娘子別怕,以後有周姨陪著你,你好好看大夫好好治病,很快就能好起來了。」
「可是,」她在阿周懷裡,茫然地蹙眉,「你是誰呀?」
裴羈低頭,心里沉甸甸的,發著酸,帶著苦,又在酸苦之中,生出一絲不可與人言說的貪念。她不記得了,那麼從前的一切,是不是都可以一筆勾銷?至少眼下,她應當不會像昨日那樣,寧可跳進水裡九死一生,也都要擺脫他。
抬眼,她窩在阿周懷裡,靠著阿周的肩膀安靜地坐著,像雛鳥依偎著親鳥。即便不記得了,她跟阿周,還是很親近。
心里突然一動,人在失憶的時候,還會親近從前親近的人嗎?
「小娘子,你昨天掉進水裡生了病,所以才不記得了,讓大夫給你看看好嗎?」帷幕里阿周低聲勸慰,「看了病吃了藥,應該就好了,到時候你就想起來了。」
裴羈下意識地往前幾步,怕她拒絕,緊緊盯著。
她低著頭想了一會兒,似是無法決斷,又抬頭去看阿周,阿周試探著握住她的手:「小娘子,周姨不會騙你的,周姨從你一歲時就一直跟著你,先前陪著你在錦城,後面陪著你回長安,如今又到這裡,小娘子的父親也曾叮囑我以後好好照顧你,咱們好好看病,好好吃藥,治好了,你就能想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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