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蘇櫻埋進他懷裡,手摟住他勁瘦的腰身,餘光里瞥見盧崇信因為憤怒驟然漲紅的臉,皺眉向他一瞥,盧崇信紅著眼梢退開了,低頭不再看她。
「念念,」裴羈又喚了一聲,在狐疑與嫉妒的折磨下久久不能做出決斷,要不要問她?即便問了,也未必能得到答案,但是不問,又怎麼能夠放心?「你方才,在說什麼?」
在這一剎那突然想起曾經看過的佛經,中有一句話:因愛故生憂,因愛故生怖。他並不信奉佛法,當初看了,也只是看了而已,此時卻無比深刻地理解了其中的含義。一切憂懼恐怖,皆是因為,他如此卑微地愛戀著她,一切患得患失,搖擺猶豫所催生的苦痛,皆是因為,他害怕失去她。
這偈子後面還有一句,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然而他是不可能離於愛者了,他願今生今世,生生世世都守著她,片刻不離。在預知宿命的哀嘆里緊緊抱著她,低低喚她:「念念。」
蘇櫻感覺到他埋在她後頸里,灼熱的臉,下巴擱在她頸窩,呼出氣熱而潮濕,讓她似乎也被他牽引,心裡無端生出晦澀的情緒。想要推開,又不能推開,方才那一幕她不確定他看見了多少,但他應該是沒聽見的吧,相隔太遠,她語聲又放得極低,只不過他生性多疑,也許看出了什麼端倪。
她得哄哄他,混過這一關。
將他再又抱緊些,低聲道:「四弟說昨夜打仗了,牙兵死了人,我很擔心你,在問他什麼情況。」
心頭驟然一寬,裴羈喃喃在她耳邊道:「乖念念。」
說這些事,似乎是不需要這麼謹慎,連阿周都要支開,但,誰知道呢。也許是他多疑誤判,葉兒並不是奉她的命令想要支開阿周,只是湊巧那時候和阿周在角落裡。緊緊摟住她:「你放心,我會為你,保重我自己。」
蘇櫻感覺到衣服底下他驟然繃緊的肌肉,像扣在弦上的箭,緊張到緊繃,他近來面對她時仿佛越來越多這種情形,他在緊張什麼?
「裴羈,」盧崇信再忍不住,恨恨出聲,「昨夜的事,我必要你付出代價!」
蘇櫻看見裴羈驟然陰冷的目光,急急叱了聲:「四弟,你在胡說些什麼?快回去吧,以後休要再這麼不知高低。」
怎麼這般沉不住氣,若是惹惱了裴羈對他下手,那就前功盡棄。
盧崇信對上她帶著警告的目光,自己也知道壞了她的事,但看著裴羈那樣抱著她,又怎麼能再忍耐?在掙扎與痛苦中深深低著頭,她抱著裴羈沒再跟他說話,盧崇信深吸一口氣:「姐姐,我先回去了,明天過來看你。」
「慢著。」裴羈突然開口。
盧崇信停住步子,蘇櫻下意識地抬頭,他低頭看著她,慢慢將她散亂的頭髮捋好了,掖在耳後:「方才我問過沈醫監,你的病今後用藥膳慢慢調理即可,不必再天天診脈了。」
下一句,是對盧崇信說的:「以後休要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