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捷飛接過來打開,眉頭越皺越緊,是吐蕃文字,這次來的人里,只有裴羈懂吐蕃文。合上交給張用:「呈給相公。」
咣,門開了,外面哨探的侍從飛奔而入:「快走,外面在捉拿長安口音的中原人!」
宋捷飛急忙站起,這兩天為了隱瞞身份,他們都是做嗢末人打扮,但口音難以更改,一旦盤查,就會露出破綻,可沙州城人生地不熟,該去哪裡?
「去找康郎君。」張用打開後門,「走!」
粟特會館外。
康白催馬走出幾步,道旁忽地閃出一個戴著斗笠的嗢末男人,喚了聲:「康郎君。」
斗笠向上一抬,康白認出了張用,不動聲色撥馬靠近:「何事?」
「我家郎君有要事告知郎君,」張用壓低著聲音,「張法成在抓人,郎君可有躲避之處?」
「會館不行,有張法成的眼線,」康白餘光里瞥見遠處身影一晃,似乎是吳藏,「讓你的人跟著我,不要暴露。」
張用連忙退開,壓低斗笠向後面做了個手勢,不遠不近跟著。
康白催馬前行,穿過幾條街道,來到嗢末坊。這里是城中嗢末人聚居的地方,嗢末人乃是被吐蕃擄走為奴的中原人後代,吐蕃敗退後恢復自由,就此留在河西居住,他們的相貌與中原人一般無二,張用這些人藏在這里,應當不會引人注意。
主街第二家便是高善威的住所,康白下馬剛要進門,高善威已經得了消息迎出來,嘆氣道:「康老弟,實在有負你所託,沒能送走葉畫師。」
「我特來向高兄道謝,還有要事與高兄商量。」康白回頭,不遠處張用已經跟上來了,更遠處影影綽綽,還有幾撥人,「高兄,張法成在城中搜捕裴羈的手下,可否讓他們在此暫避?」
「裴羈的人?」高善威吃了一驚,順著他目光望向張用,略一思忖,「讓他們進來吧。」
他雖然與裴羈沒有交情,但他信任康白,康白既然出手,那麼他就會全力相助。
一刻鐘後。
書房的門緊緊關著,康白驚訝著聽完張用的話,看見高善威刷一下起身:「你說什麼,張法成里通吐蕃?」
「不錯,」張用沉聲道,「我家相公找到了張法成的暗帳,他這些年剋扣了大部分軍餉,城中軍械盔甲已多年不曾修繕更換,唯一裝備精良的只有右軍營,那是他的心腹。此外,城南門還有許多守衛的女眷乃是吐蕃人,暗自從張法成手中支領銀錢,為吐蕃內應。我家相公為了逼他暴露,勸說節度使將軍演提前到八月十六,張法成立刻派出幾撥人向吐蕃境內報信去了,我們人手太少,沒能全部攔住。」
高善威心緒起伏:「可有證據?」
若論與吐蕃的仇恨,嗢末人最甚。當年他們的先祖乃是定居河西的中原人,其中還有許多世家子弟,吐蕃占領河西後擄他們為奴隸,摧殘蹂躪,苦不堪言,直到歸義軍擊退吐蕃,他們才重獲自由,若是張法成里通吐蕃,那就是他們的死敵。
張用下意識地看了宋捷飛一眼:「宋員外?」
宋捷飛知道是問他的意思,裴羈說過,這段時間一切事務由他主持。定定神從懷中取出帳冊,遞給高善威:「這是張法成的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