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輕的時候,德行沒比寧柏和寧竹強多少,除了這門手藝是我爹拎著藤條逼出來的,其它的本事什麼都沒有。
老爹沒了以後,我跟個孤魂野鬼似的在外邊闖,因為這點本事,認識了一堆狐朋狗友,跟著他們倒騰古玩。
鈔票成麻袋地賺,錢一多啊,壞毛病也跟著來,吃喝嫖賭抽,都學會了。」
老爺子靠在椅背上,細數著自己的過往,「你太爺爺臨走之前,給我訂了一門親事,我嫌人姑娘太樸實,不樂意。
年輕那時候就喜歡花叢里那些個妖艷的,後來一個姑娘懷上了,我就把她帶回了家,就是你二叔和三叔的母親,水秀。
也是後來,我才知道,當初跟我訂親的那姑娘,知道我跑了以後,就離家出去找我,被人欺負了,還生了一個孩子。
後來被村里人說閒話,她爹娘就把她趕了出去,她就一個人把孩子養大了。
我出於愧疚,就出去尋她,想著水秀沒了,正好你二叔和三叔也缺個娘照顧,我就乾脆娶了她得了,也算是還了當初的債。
沒想到啊,我趕到的時候,湘雲她得了癆病,就這麼去了,你爸當年還是個孩子,卻又不像個孩子,一聲不哼地自己拿鋤頭挖了個坑,把你奶奶給埋了,連哭都沒哭一聲。我說要帶他回家,他就睜著一雙大眼睛平靜地問我『你是我爸嗎』,我說以前不是,以後就是了,他答我——」
「哦。那你給我一口吃的,將來你老了,我也挖個坑把你埋了,給你養老送終。」
第192章 國法之前,先行家法
呃……
南頌訕訕一笑,「我爸說話,是直白了些哈。」
南三財道:「何止直白,簡直就是個愣頭青。我當時就覺得這孩子天生反骨,說不定會有出息,就把他帶回了家,對你二叔和三叔說你爸是我在外頭和別的女人生的,讓他們喊大哥,他們當著我的面喊得熱鬧,回頭就欺負人,可你爸那也不是個任人欺負的主兒,揍了他們幾次就揍服了。」
南頌毫不留情地戳穿,「只怕是面服心不服吧,心裡頭不定怎麼記恨呢。」
就和南雅一樣。
多年下來,沒記著什麼好,心裡存的全都是怨憤。
南三財神色黯淡,「是啊……你爸進家門不久,我教寧柏和寧竹雕刻,那倆熊玩意嫌手疼,偷奸耍滑,從來不肯好好雕,你爸卻主動走過來,要我教他,我給了他塊白玉,又給了他把刻刀,你爸就一言不發地雕了起來。
頭一回雕,竟還雕的有模有樣,手指被刻刀劃傷了,流了好多血,他也跟沒事人一樣,眉頭都沒皺一下。
不但如此,他還把寧柏和寧竹扔在地上的兩塊殘品拿起來,劃了幾刀,復原了大半,我當時真的是……驚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