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消停點吧。」
喻晉文實在是看不下去,起身在他後腦勺上輕輕一拍,「小頌光給你做手術就做了三個多小時,你身上最重的不是槍傷,而是捅在你肚子上的那一刀,再深一點就傷到腸子了,簡直要命!」
他想起來都後怕,「都是親兄弟,下手怎麼這麼狠。」
「親兄弟,才知道照著哪下手是最要命的。」
傅彧發白的嘴唇浮起一絲冰涼的笑,「從古至今,為了爭權奪利弒父殺兄的還少嗎?老爺子非要學康熙,一股腦地生這麼多孩子,可傅家的家主只有一個,老爺子生一個就親自培養一個,一個練廢了就生一個再練,而他認為廢掉的孩子,就成了家族的棄子。生到我這,好麼,也是個廢的,可是他已經沒有辦法再生了,於是我就成了那個註定被祭旗的。外人眼裡,我是傅伯興最寵愛的么子,是傅家未來的接班人,可在我的那些哥哥們眼裡,我就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不除不快。」
南頌眸里的顏色一寸一寸地冷下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從傅彧嘴裡聽到關於傅家家族的秘辛。
真相,永遠比想像得更殘酷。
「那,你的那些哥哥們呢?」
傅彧艱難地換了一口氣,一雙桃花眼早就沒了平日的笑意,染著冰結成的碎碴,饒似漫不經心地道:「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按照家族規矩,挑斷了手筋腳筋,發配到國外了,永遠不得再回容城。」
「……」
南頌只覺得手腳冰涼,她知道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可還是沒想到傅家居然這般瘋魔。
她突然想起為何二爸權玖擎寧可打一輩子的光棍也堅決不娶妻不生子,有了二哥之後,又窮盡半生心血洗白權門,就是想要讓他的兒孫能夠擺脫黑暗中的生活,正大光明地活在光明下,像正常人那般娶妻生子,不必擔心手足相殘這種事情的發生,不再重蹈覆轍。
「蘇音呢?」傅彧沒見著蘇音,有些擔心地問。
南頌還陷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說話。
喻晉文回答他,「還在傅公館,照顧老爺子,老爺子身邊離不開人。」
傅彧垂下眼帘,想起這幾天蘇音跟著他出生入死,若是沒有她,或許他現在已經是一具死屍了。
他都不知道她看上去小小一隻,軟軟糯糯的,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能量,一包銀針扎的那群畜生動都動不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卻沒有一絲膽怯,冷冷道:「你刀架的位置不對,連脖子動脈的位置都找不到,就你這樣的還想殺人?殺雞你都費勁。你應該抵在這。」
她帶著傅則的手往自己的大動脈扎去,給他嚇傻了,跪在地上大喝一聲「不要!」
可下一刻,傅則手中刀子卻「啪」一聲掉在了地上,不知道蘇音摁到了他手上的什麼穴位,整條胳膊都跟著麻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蘇音就像那傳說中的武林高手一樣,又摁住了他幾個穴位。
都不需要動刀動槍,就把傅則折磨得死去活來,陣陣慘叫。
「小頌,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謝。能否請你再幫我一個忙?」
傅彧抬眸看著南頌。
南頌習慣了傅彧在她面前油腔滑調沒正形,他這樣嚴肅認真起來,還真讓她不怎麼適應。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