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這個孩子是薄司寒的孩子,是死是活,跟他薄司禮毫不相關,他要是夠心狠,大可以鼓動蘇語鹿立刻拿掉它,再讓薄司寒追悔莫及。
可是這個素未蒙面的孩子,是他的親侄子,還是蘇語鹿的血肉。
多少在他心底里投下一點溫柔的影子。
語鹿不知道為什麼,眼淚迎著風忍不住掉下來。
使勁作出一個笑容,眼淚珠子卻掉的更快……總有人說孕婦會因為激素的影響而變的情緒敏感,她寧願是因為激素情緒波動。
而不是心疼這個小孩。
「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我要是生了這個孩子,我就一輩子都跟他捆綁在一起了。」
薄司禮聽到她的哽咽,知道她哭了。
他沒有打擾她,而是安靜的給她時間。
語鹿哭了一小陣,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淚。
「其實我挺害怕的,我一想到要做手術,就會回想起一段非常不好的經歷。我曾經以為我不會再經歷一次。」
時隔兩年,她還是記得很清楚。
馬桶里的絨毛胚胎,滿地的血……渾渾噩噩里,刺眼的無影燈,穿著手術服的外國醫生,還有她幾乎神志混亂的呻吟。
那時候她還不到十九歲。
幾乎一個女孩能經歷過的所有恐怖,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大概一輩子都忘不了,那種近乎於的無助。
薄司禮安慰她:「我也有過這種經歷,自己一個人做闌尾炎手術的時候,我害怕麻藥推過頭,我會永遠醒不過來,腦子裡也總是幻想著手術刀切過皮膚,黏稠的鮮血從我身體裡湧出來的畫面。」
「你知道的,我以前是個醫生,醫生最怕的就是自己躺在手術台上。」
「可是語鹿啊,那就只是一個小手術而已。我向你保證,就只有一點點痛。我會在手術室外等著你,你睡一覺起來,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他的語氣十分超然。
這份十分的超然,給了語鹿十分的安全感。
在這種情況下,給薄司禮打電話,顯然是她做過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然而,與薄司禮的通話還未結束,她的手機便不停地震動起來。
孩子的父親電話來的太晚,錯過了一個最重要的決定。
不過事實證明,有些決定,孩子的母親單方面根本做不了主。
手機幾乎不間斷的響了三次,最後一次靜止下來,屏幕只跳出一條微信。
「接電話!」
就像他就站在她耳邊命令她一樣。
語鹿隨即和薄司禮匆匆說了兩句,薄司寒告訴她自己會安排好一切,到時候再跟她聯繫。
手機剛還給護士。
一輛庫里南堂而皇之的停在醫院正門口,一個衣冠楚楚的男人,一身矜貴的暗紋黑西裝,下車後領著幾個保鏢一腳踏進醫院。
醫院裡的病人看見他都發怵,躲得遠遠的。
可是他剛走到醫院大堂,就看到走樓梯下來的蘇語鹿。
不知什麼時候,就站在了樓梯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