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撐著最後一點兒力氣將自己掛在裴緩的脖子上,可身體太軟,幾次從裴緩的背上滑下去,裴緩便改成抱著她。
她整個人就窩在裴緩的懷裡,被他抱著往前走。
這是保護人的姿態,記憶里她還沒有這樣被人抱過。她從來沒想過會被人保護,更沒想到這個人,會是裴緩。
她信奉靠自己,一貫看不上裴緩這種在家靠爹娘兄長,出門靠皇上臨安王的紈絝米蟲。可這次在蓋州,她見到他洞察天香閣之事的機敏,也見到他剛才調虎離山讓她脫身的果斷。
裴家的人,文武雙全,忠誠無雙都是刻在骨子裡的。裴緩就算再不學無術,身上也流著裴家的血,差不到哪裡去。
裴緩比他想像的要複雜。
昏昏欲睡間,謝相思的思緒亂飛,她聽見裴緩問。
「解憂幫的人若是接單又完不成任務,回去之後會受什麼懲罰?」
她撐著眼皮,聲音很弱地回答:「一般是罰款囚禁地牢,若是在接單中犯很嚴重的錯,由刑堂審判,重則處死吧!」
她說得很輕鬆,像是對這樣的事情稀鬆平常,可每個字卻極沉,聽得裴緩手一抖,差點兒把謝相思扔出去。
——「那我不能讓她走了。」
——「我不能讓謝相思回去送死。」
——「長這麼好看死了怪可惜的。」
謝相思眼睛半闔,耳邊嗡嗡響,也沒分清是他親口說的話還是心聲,便應道:「那謝謝您。」
裴緩的腳步一滯,低頭看著她。
她額發濡濕,貼在臉上,面龐蒼白,前一秒是殺神之姿,這一秒乖得和小白兔一樣。
他的手有些不穩,怕真的把她扔出去。
「去把前面那個鋪子門口停的馬車買下來。」
白照跑過去辦,過了會兒回來:「老闆說那是進貨的馬車,不賣。」
裴緩:「那把鋪子一起買下來。」
片刻後,裴緩把謝相思抱進馬車。
他彎腰將她放下,人要跟著鑽進去,腦海里突然衝進一幅畫面——
背景是沖天的火光,腳步聲噠噠,聲嘶力竭的吶喊聲不斷。
胸腔里是吸入的濃煙,眼前是模糊的黑影幢幢。
有人抱著他上了馬車,不住地搖晃,不住地叫喊。他眼睛扯開一條縫,只看得見那人下巴上一滴一滴墜下來的汗珠。
「成之,你要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你不能丟下哥一個人!」
裴緩腦子裡亂鬨鬨的,像有無數條雜亂的線糾結成一個線團。他深吸口氣掀開馬車的車簾,任由夜間的涼風肆虐地吹。
記憶里他並沒有遇到過大火,也沒有遇到過什麼奄奄一息活不下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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