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相思覺得面前陡然立起來一座高山,那是她需要去的終點。
而在高山和她之間,有一條小河。河裡的水混濁,她看不到哪裡有旋渦,哪裡是能走的路,無處下腳。
傅清明很有愛心地叮囑謝相思:「我告訴你就是解你疑惑罷了,懷王不跟你說你也別提起,他們這些皇室中人最喜歡搞一些別人不知道的秘密,顯得自己比別人高貴。你跟他一說,他很可能把你殺了滅口。」
謝相思乾乾地扯起嘴角:「可我已經和他說了。」
傅清明問:「什麼時候啊?」
「就剛剛。」
傅清明一臉蒙。
謝相思嘆口氣:「就如裴緩說的那樣,我和他之間,沒有秘密可言。」
傅清明一臉問號。
謝相思眼珠一轉,問道:「對了,你知不知道有種藥……能讓人和人心靈相通的藥?那個在懷王手下討生活太難了,我很想知道他的心理活動,這樣方便我以後做事嘛。」
「這我倒是沒聽說過,我可以回去幫你翻翻。」
「那先謝謝傅大夫。」
「不客氣,相思妹妹。」
謝相思無奈。
——「這相思妹妹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聽我都雞皮疙瘩起一身。」
密室里,男聲冷冷地響起:「每次聽他喊你相思妹妹,我都想打他一巴掌。」
桑明沒聽清,問:「王爺說什麼?」
裴緩揉了揉額角,隨口道:「我之前中毒的時候你們誰在旁邊?」
「中毒?王爺什麼時候中過毒?」
桑明看向白照,白照也搖搖頭:「屬下從來不知道。」
裴緩心一沉,嘴角卻翹起:「中了愛情的毒。」
桑明和白照面部表情齊齊僵住。
裴緩擺擺手,說:「你們先出去吧,我想靜一靜,回味一下愛情的苦與甜。」
桑明想,愛情最近讓王爺變得很幽默。
「是,王爺。」
裴緩躺在搖椅上,垂眸看著自己被劃開一次又一次的手臂。
方才謝相思想的他都聽到了,可他的記憶里自己並沒有中過什麼毒,也沒人給自己換過血。桑明和白照都是一直在裴府的,是最心腹的人,他們都不知道的話,裴府就沒人知道了。
這麼大的事,居然一絲痕跡也沒留,就好像這事從來沒發生在他身上過一樣。
能知道這件事的,只有兄長和陛下。
陛下有意隱瞞此事,而兄長不在長安……如今看來這更像是有意避出去的。
在他沉睡不知道的時候,有一個人,為了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裴緩閉上眼,腦海里閃過一張又一張熟悉的臉——
總是板著臉教訓他的父親,總是溫柔給他上藥的母親,年幼爬牆給他摘梨子的白照,書院護著他踩斷同席桌子的桑明,總是藏一份梨花酥給他的小丫鬟錦芽,被他拐帶著逃離王太傅的課奔跑在宮中小徑上的孟雲客……最後,是拿著一卷書,輕輕敲著他腦袋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