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緩看著越武帝蒼老的面容,一下撲到他懷裡,抱著他已經不再高大的身軀哭得撕心裂肺。
少年一瞬長大。
帝王早已練就喜怒不形於色的功力,可面對眼前的這個孩子,他怎麼也壓不住,眼眶濕了又濕。
他的手順著裴緩的脊背,一下一下拍著。
濃郁的檀香已然散盡,龍涎香的苦味溢了出來,淡淡輕輕,一絲一縷,鑽進鼻子,讓人窒息。
從乾元宮出來,日頭已經西下,對裴緩而言,這一進一出間他的天地都顛覆了。
悶熱的天,熱風一吹,他竟然打了個寒戰。
裴緩去前面的聽雨台冷靜了良久,平緩下來了心緒,才在心裡跟謝相思說。
——「沒什麼事了,你若是已經走了就在城外等我,我去接你。」
——「若是沒走,就回來找我,我只等你一刻鐘。」
他不願意再去想裴昭的事情,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見到謝相思。這時,梁瑞親自過來,給裴緩送茶。
裴緩抿了一口,清冽溫潤的茶解了他的乾渴,他舒暢地嘆了口氣,問道:「帶謝護衛出去逛的人回來了嗎?」
「老奴讓徒弟德髮帶謝護衛出去的,這會兒還沒回來。」
裴緩點頭,那謝相思就是還沒離開。若是她跑了,德發肯定會回來復命。
「若是他們回來,讓謝護衛來找我。」
——「不著急,你逛到不想逛了再回來,我在聽雨台等你。」
——「……也別逛太久,我想見你。」
梁瑞笑:「王爺放心,奴才明白。」
梁瑞帶了越武帝自己用的軟墊,墊在裴緩身後。裴緩道了句謝便靠在椅背上,半日的疲憊得以松下來半分。
聽雨台不遠處的花叢間,油綠的花葉上血珠一滴一滴往下掉落,有幾滴滴到花蕊中心,蔓延到白色的花瓣上,層層暈染,嬌艷欲滴。
一隻嫩白無瑕的手一把將花枝攥在手裡,那開得盛極的花瞬間毀在她的手掌中間。
謝相思借著花枝的力艱難站起來,吐了一口血,呼吸急促地看著眼前的這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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