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茗邁著步子去追紙鶴,被引著穿過長長的走廊,拐了四五個彎,最後來到一個屋子前。還不等她上前推門,緊閉的房門就自己打開,紙鶴飛進去,落在男鬼的手邊。
他坐在矮榻上,半個身子倚著桌子,曲起一條腿,長發和衣袍隨意地散著。
薛茗走進去,發現他其實在看書,竟然還是一隻文化鬼。屋內寂靜無比,月影婆娑,桌上點著油燈照明,光芒映得他俊美的面容明暗交錯,膚色更加雪白,指甲像被墨水塗了一樣,既漂亮又充滿鬼魅。
「鬼大人。」薛茗輕輕開口。
男鬼放下書,掀起眼皮看她一眼。
薛茗穿的衣裳大了不止一星半點,即便將衣扣繫到最上面仍敞了一大片脖頸,歪歪扭扭地掛在肩膀上。方才在溫泉里泡了許久,白皙的皮膚染上嫩紅色,眼眸還是濕淋淋的,映了燭光進去就顯得又黑又亮。鼻尖那顆痣成為最好的點綴,將這張略顯軟弱的臉襯得明艷奪目。
男鬼看了她幾眼,問:「你要如何給我渡陽氣?」
這下把薛茗問住了,她又不是鬼,哪裡知道如何渡陽氣?但影視劇里演的差不多都是一個樣,或許只要她的嘴貼上去,這男鬼自己就會吸了。
不過在渡陽氣之前,薛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說。
她露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打算先套套近乎:「我叫燕赤霞,這位鬼大人,您怎麼稱呼?」
這時候薛茗注意到這男鬼的眼神有一瞬的變化。他的神色起先是不大在意,但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眉尾輕輕一揚,倏爾變得更加耐人尋味。
這是一個讓薛茗看不懂的表情,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揣摩這男鬼是不是從前與燕赤霞結過舊仇。
但是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沉默好半晌後,男鬼才開口:「玉鶴。」
交換名字,在人際交往中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這往往意味著一段良好關係的開端。
薛茗誠懇道:「玉鶴大人,是這麼回事,你等會兒吸陽氣的時候不要吸太多,等我將陽氣養回來後,你還可以再吸,如果一下吸得太多把我吸死,就什麼都沒了。」
薛茗將這話說得半真半假,畢竟她早就盤算好天一亮就離開,絕不會在此停留,只要安然渡過今夜就好。
玉鶴顯得相當好說話,輕易應允。
話說到這兒,兩人口頭上的交流也算是結束了。薛茗並不擔心這男鬼騙她,畢竟渡陽氣是她自己請求的,若是男鬼想要殺她不過是動動手指頭的事,用不著這樣大費周章。
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雖沒有蘊含太多情緒,卻也沒有移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