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劇烈一震,險些將薛茗震個大跟頭,再低頭一看,那些原本裂開的縫隙此時隱隱亮著血紅的光芒,極快地相互交融蔓延,形成了繁瑣而密集的咒文,從四面八方朝槐樹奔去,像是某種看起來就充滿陰邪氣息的陣法。
「寧采臣」如一支離弦箭躥上半空,直奔那雍容婦人而去,同時雙手化成鋒利鬼爪。婦人邊上的老嫗應聲而動,迎著他直直衝來,發出嘶聲叫喊,一口尖利鬼牙從他的頭顱咬下。「寧采臣」神色凶戾,鬼爪噗的一聲就刺進老嫗的身體,接著一撕,輕易將這老嫗生生撕成兩半。
此時狂風將槐樹卷得東搖西晃,樹葉落了滿地,風中悽厲的哀嚎和哭聲越來越響亮,吵得人頭痛欲裂。薛茗緊緊貼著牆站著,恍然間看見上面掛著的屍體突然一個個扯爛了嘴上縫著的線,將嘴巴張大到了非常誇張的長度,然後又半透明的霧氣從屍體口中被抽出,匯聚於風中,朝屋頂上那個婦人涌去。
地上的陣法散發出灼眼的光芒,呈波浪般抖動起來,薛茗趕忙扶著牆費了老大的勁兒才站好,一具屍體砰的一聲落在她腳邊,怨恨的眼睛死死地瞪著她。
薛茗尖叫一聲,定睛一看是寧采臣的屍體,他被縫住的嘴也在蠕動著,像是掙開血線的前兆。薛茗料想那些屍體口中被抽出去的灰霧應該是什麼關鍵東西,便動作比腦子快了一步,解下腰間的錦囊對著寧采臣屍身打開,把屍身整個吸了進去。
剛把錦囊塞進懷中的衣襟,就聽兇狠的嘶吼從半空傳來,薛茗抬頭看,見「寧采臣」已經與那婦人廝打在一起。風中匯集的霧氣源源不斷地涌在婦人身上,她的模樣也變得越來越恐怖,身形比之前大了兩倍不止,被撕裂的衣裳掛在身上,勉強遮住關鍵部分,露出來的地方也男女難辨,一雙手臂突生許多利刺,鬼爪極長,在空中揮舞時發出呼嘯的風。
薛茗看得心驚膽戰,那些無形的風形成強力攻擊,將底下的建築輕易摧毀,破碎的石塊如下雨般噼里啪啦砸下來。她轉頭見玉鶴早就不在原地,於是也開始東躲西藏,繞著斷壁殘垣亂躥。
地上的陣法越來越紅,像是新鮮的血液塗上去一樣,薛茗在慌亂間跑了一陣,忽而覺得後背泛起灼熱,汗水緊跟著流下,浸濕衣裳。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她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只見「寧采臣」在空中與那鬼婦人打得不可開交,玉鶴不見蹤影,而她,在敏捷的逃命動作下,勉強沒有生命危險。
最後跑得實在是累了,薛茗擦著熱汗坐在一處尚是安全的斷壁下躲著,罵道:「媽的,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整這毀天滅地的動靜怎麼沒人管,還有王法嗎?!至少讓我先解釋清楚吧!莫名其妙讓我背這黑鍋,我要是死在這兒,傾家蕩產也要告到陰間最高法院去!」
她在這頭生著氣,半空的戰鬥也逐漸分出勝負。婦人吸收不少陰怨之氣不斷增強修為,卻仍舊不敵「寧采臣」的爪子,沒個幾下就被他抓得魂體四散,扯著肢體撕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