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是空置許多年的木板床,本就是自己做的工藝,年歲一久各個地方就開始出現鬆動,所以一有人在上面動,床板要命地搖擺起來,發出響亮的吱呀聲。
此時不知是那條狗汪汪叫了兩聲,緊接著就是孩子呼喚玩伴的聲音傳進來,而後又是有人閒話交談的聲音,這隔音效果差得簡直等於沒有,薛茗一下清醒許多,趕忙拍了拍燕玉鶴的肩膀,低聲道:「別在這裡,會被聽見。」
燕玉鶴臂力驚人,抱著薛茗挺動也穩穩噹噹,此時門外突然傳來馬婆婆的聲音,「小郎君,你們可就寢了?」
那聲音就貼著門,仿佛馬婆婆就站在外面,但是這裡隔音又那麼差,稍微有一點聲音都會傳出去,薛茗頓時嚇得不輕。
她都忘記了自己剛才是不是叫了很大聲,萬一被人發現了,當真是再厚的臉皮也頂不住。薛茗拍著他的肩膀讓他停下,但燕玉鶴卻不理會。
薛茗緊張得不行,汗珠往下淌,咬著唇不肯叫。燕玉鶴穩住呼吸,揚聲應答:「有何事?」
馬婆婆便道:「我方才想起我家床板硬,你夫人瞧著身子嬌貴恐怕睡不慣,我就拿了乾淨的被褥來,你鋪在上面也可軟和些。」
薛茗埋低了腦袋,灼熱的呼吸噴在他的頸窩,祈禱馬婆婆快些離去,燕玉鶴就壞心眼地不回應,等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呼了一口氣,回聲應道:「多謝,放在門口便好,我給夫人上了藥便去拿。」
馬婆婆噯了一聲,將東西放在門邊然後離去。薛茗濕漉漉的眼眸抬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將他雙肩抓滿了指痕,紅色的印子交織在一起,很快就在皮膚上變得明顯。薛茗有些心虛,轉而一想他也是活該,誰讓他剛剛還不停下。
薛茗想埋怨兩句,轉頭就看見燕玉鶴隔空一抓,將馬婆婆送來的被褥隔著門抓了進來,撂在床上。
薛茗轉頭看他,商量道:「你累不累?不如休息一會兒?」
燕玉鶴的面容染上情.欲之後極是昳麗,低眸看她一眼,親她的側臉,低問:「累了?」
薛茗應道:「嗯。」燕玉鶴捏了捏她的耳朵,平了平呼吸,說:「快了。」
月上柳梢頭,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安靜了下來,大人領著孩子回家,小狗小貓也進入夢鄉,整個村子變得寂靜安寧。
房中的燭火還在燃著,將親昵交疊的人影照在牆上,沉重的呼吸聲交織錯落,在房中久久不息。
不過屋中的這份安靜也沒有持續多久,很快那老舊的床板又開始發出抗議的聲音,燭火不停跳動著,周圍忽明忽暗,夜色掩蓋了旖旎春意,讓人在不為人知的窄榻上,沉沉浮浮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