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就不害怕了!你快把眼睛閉上!」
窗口裡一個來取東西的護士調侃道:「還是個男子漢呢!抽個血都得閉眼睛,也不嫌丟人!」
謝澤陽眉心緊蹙,沒肯閉眼,目光盯著前方的某個小點,身體仍舊克制不住地一陣陣發抖。
醫生說過,他的暈血症和童年的應激創傷有關。
他永遠不會忘記,曾經無數次出現在他眼前的沾滿鮮血的玻璃碎片。
他也永遠不會忘記,那個作為他爸爸的男人曾經揮起流著血的手臂一邊打他,一邊對他說,別掙扎了,謝澤陽,你這輩子,註定會和我一樣一事無成。
眼底滾燙一片,心臟也被燒得滾燙。他從頭到腳都變成了燙的,從皮膚燃起的灼痛一絲絲滲入骨縫,痛得他意識模糊,心緒慌亂。
突然,一雙柔軟冰涼的手覆在了他的眼睛上。
「你沒有害怕的東西嗎?」
「誰都有害怕的東西,怕血怎麼了?」
他聽見沈冰清不服氣地質問那個取笑他的護士。
「沒事的,看不到就好啦!」她捂著他的眼睛,聲音清脆響亮,「謝陽陽,你快看!現在你眼前有一個超大的水晶城堡,城堡周圍有好多鮮花,城堡里住著一個超級漂亮的公主!」
「這個公主的眼睛好大好大,皮膚白白的,穿著超級好看的公主裙……」
「你猜猜看!這個公主的名字是什麼?」
「這個公主的名字叫——沈、冰、清!」
「好了。」護士終於順利抽完了血,對他說,「自己按一會兒。」
「還是你有辦法,小妹妹。」護士笑眯眯地對她說,又問,「你拍不怕扎針?」
「當然不怕!」她說。
謝澤陽用棉簽抵著針孔,緩緩起身把座位讓給她。
「你這血管還挺難找。」護士一邊拍她的手背,一邊說道。
沈冰清不好意思地笑了:「因為我是小胖手!」
「還知道自己是小胖手呢?」護士被她逗笑了,手上的動作卻麻利,突然把她的手掌一翻,選擇了拇指下方一處血管最明顯的地方,將針頭刺了進去。
沈冰清沒反應過來,痛感猝不及防襲來,沒忍住喊了一句:「……疼!」
「這裡皮膚薄,肯定比扎別的地方疼。」
「忍一忍,馬上就抽完了。」護士淡淡說。
沈冰清委屈巴巴抬眼望向他,眼裡泛起了點點水光。
「謝陽陽,扎針好疼。」她對他說,眼睛紅紅的。
謝陽陽指尖顫了顫,扔下手裡的棉簽朝她走了過去。三管血剛好抽完,她單手用棉簽按住針孔,他囑咐她按好別亂動,扶她站了起來,陪她走到旁邊的休息區。
「可以了吧?應該不流血了。」她打量著針孔問。
「嗯,你把棉簽拿下來,我看一下。」他說。
沈冰清立刻躲開:「不要!」
「你害怕,我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