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稍凌亂的微分碎蓋黑髮,膚色白皙,瓜子臉上兩道細眉,挺拔的鼻樑,水紅色的唇,但年紀應該還要比她大點——可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黎菲的注意力馬上就被吸引到他的左眼角上。
那裡嵌著一顆硃砂痣,宛如一滴落在白玉上的,心尖上的最珍貴的一粒血,莫名有種神秘的魅惑。
黎菲皺了皺鼻子,眼神又往下,卻再度發現了他紅通通壓著印子的下半張臉,看上去像——
被口罩長時間壓著,還浸著汗水那種。
黎菲一怔。
難道是個醫生?
從她搬進來後,她一直沒有和對面的鄰居打過照面,當然她也不是很想招呼,隔著一條過道也安安靜靜的,黎菲很滿意現下。
今天見這一面,雖然不是那麼美好,可了解了些許信息,她就更釋然了。如果他是名醫生,一切就都有解釋了。如今能上崗的醫生不多,有些還是帶著病的,又極其忙碌,乾脆就不回家一直待在醫院裡,實在累得不行就換班眯一覺,特別辛苦。
而且……能結交個醫生也挺好。
醫生可以說是末世後最能得到尊敬的人物之一,即便還分著不同科室,基礎醫療依然是能夠保障的,能坐擁大量物資不說,在基地里的身份級別也遠遠高過普通人。
雖然有一小部分醫生最後暴露了人性惡劣的那面,但大部分醫生仍舊遵守著希波克拉底誓言去兢兢業業地治病救人。
黎菲前世所在的基地里的醫護人員們就能稱一句杏林高手,再者網頁熱搜上也有不少關於醫生們辛勤勞累的直擊畫面,所以對待這個職業人,她不是很想太過冷酷。
黎菲又望著他,額上已經有了些許薄汗,嘴唇顫抖著,四肢冰涼軟弱無力,還有臉上愈發顯得病態的白……
是低血糖了啊。
或許是光顧著病人,自己卻幾乎水米未進吧。醫院裡應該都已經穿上了防護服,脫來脫去也很麻煩。
黎菲收起了撬棍,轉身去屋裡倒了杯水,裡面加了兩勺鹽糖攪了攪——至少能讓人清醒過來。
而低血糖症狀來得快去得也快,男人抖著細密鴉睫慢慢睜開眼,視野中還是有片白花花的痕跡。
胸悶、心悸、頭暈、耳鳴……是低血糖?
他迅速給自己判出了結果,可他沒什麼力氣能夠支配身體。
……應該是在自家門口吧?他想。那躺一會兒應該也沒事……
心裡正這麼念著,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張人臉:白嫩的面容小巧又精緻,一雙如同小鹿般飄逸靈動的細眼,瞳仁仿佛泡在水中的葡萄,秀麗的鼻頭,一張微翹的櫻桃小嘴——
一個看著清秀憐人的姑娘,但他的頭腦仍然十分遲鈍,愣愣地睜著眼,驀地問:
「我死了嗎?」
黎菲拿著水杯頓了頓,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