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清瘦仍是有的，或者說現在的倖存者們普遍都會經歷暴瘦，估計只有黎家還保持著末世前的模樣——精神頭也是有的，也就不用太擔心。
然而黎菲出門時還是戴上了口罩，縱然會氣悶，總比讓其他人見到她如今的樣貌要好。現在就算能想辦法搞到物資所以在吃喝方面不太煩惱的人，也一定會因為這極晝時差顛倒，精神萎靡，要不是看在救援軍那些好消息的份上，恐怕連動都不想動。
可在衣飾上，她還是符合溫度地穿了件牛仔外套，也可以稍微遮擋一下腰間的東西。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樓，也許是樓里本來殘存的居民不多了，他們直到了單元門也不擁擠，只見門口放了張長桌和椅子，桌面上放著紙筆，而桌旁則是一輛推車，裡面裝著和前幾次直升機送來的一模一樣的物資箱。
這一回人們見到這物資箱，竟然也不上前搶奪了，或許是相信生活很快就恢復到往常那般，屆時自然不會再缺物資，甚至還能安靜地排著隊，當然也可能是沒什麼力氣多動彈。
「黎菲，吳醫生，這裡！」
從某處傳來一句壓了嗓子的話，黎菲和吳辛夷循聲而望，果然是在向他們揮手的寧淑婉，也就走了過去，打招呼後問：
「現在是什麼情況？」
寧淑婉繼續小聲道：
「我們樓不像其他某些樓還有樓長，但是因為有先前那件事，蔣麗原本還想組織的，可別人都不想聽她的，聲稱要換人分發物資，也就這麼僵著了。」
「但總不能一直僵著吧？物資還是得發的。」吳辛夷說。
「可不是嘛，而且在分發物資前還得先統計樓棟里的倖存者人數，不過……」寧淑婉講著，環視周圍一圈，搖搖頭道，「我猜想，應該不剩多少了。」
原本不論是上天台還是擠在某一層，人頭攢動都能擠滿好幾層的樓道，如今人數劇減，竟然剛好站滿樓前這一片空地，遠遠見著隔壁的19棟也是差不多的狀況。
黎菲一直沉默著，而即使她一句話都沒說，也依然能感受到從哪幾處投來的若有若無的夾雜不同情緒的眼神。
曹一飛看了幾眼後又訕訕收回去；老馬家的女人面色泛黃，目光兇狠；宋春香和宋璐眼裡泛紅無神，還有腫態，也沒心情怨恨她；901的鄧潔母女倆蓬頭垢面，臉頰消瘦；而某些有心人則多瞅了她幾下，眸里儘是猜疑和顧忌。
尤其是蔣麗一家，沒想到經過水污染事件後，他們一家四口竟然仍然存活了下來，也是披頭散髮，鬍子拉碴，羅永志還瘦了一大圈，真把那啤酒肚給消下去了。
黎菲下樓看來是比較晚了，這蔣麗之前估計據理力爭過，但是在居民們的不悅甚至怒罵中還是退了出來，可能等他們想像的秩序恢復後，還要去居委會告狀，把她頭上的樓長名號給摘下來呢。
別說是個樓長的位置，以後在樓棟里也許都直不起腰來了。
蔣麗是肯定不會甘心的，又見到黎菲下樓來，那新仇舊怨絕對一起迸發出來了。可迷幻粉對他們造成的影響還在，所以他們過一會兒就用仇恨的目光看過來，可霎時就害怕地又收了回去，稍許顯得滑稽。
畢竟他們只要看到黎菲和吳辛夷，眼裡的就不是單純的兩個人，而是會看到最令他們感到恐懼的事物，不過他們還沒有起疑過，只是覺得自己餓出了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