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語無倫次:「妾身只是……只是太想念保清了。」
「到底是想兒子,還是藉機煽風點火,你自個兒心裡清楚。」康熙抬眸,瞧一眼嚇到花容失色的那拉氏,忽而嘆息一聲,「你已為人母,卻還如此德行,朕如何能放心將保清交給你撫養?」
聽到這話,烏拉那拉氏的臉瞬間慘白,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在地。原本一聲不吭的大阿哥也跟著慌亂起來,埋在他額娘懷裡小聲啜泣。
康熙看得心煩,招呼道:「顧太監,傳朕口諭,那拉氏禁足延禧宮三個月,為太皇太后抄經祈福。大阿哥教養不當,請慈寧宮的程嬤嬤來重新教習一遍,沒什麼事兒,就別叫他往延禧宮跑了。」
顧問行領了旨,垂手立在那拉氏身側,示意她起身。那拉氏雖不聰慧,卻是個會看皇上臉色的,這會兒也不敢多說什麼,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大阿哥被強行扯開,靠在嬤嬤懷中哭得傷心,很快也被抱回了阿哥所。
胤礽被這場面嚇得不輕,偷偷扯著赫舍里的袖子,直到額娘牽住他的小手,這才安心下來。
這件事宛若夏日的陣雨,來去迅猛。
也難以留下什麼痕跡。
赫舍里早就料到那拉氏不會輕易被發落,因而也沒什麼情緒。那畢竟是皇長子的生母,看皇上的意思,明年大封,嬪位裡頭還是會有她的名字。
母憑子貴,何嘗不是子憑母貴呢。
赫舍里再沒什麼心思哄康熙高興了,索性尋個由頭,留下胤礽在乾清宮,自個兒先回景仁宮去。
等她走得遠了,胤礽才歪著小腦袋問:「阿瑪,是保成做錯什麼了嗎?額涼好像不開心了。」
康熙神色複雜,摸了摸嫡子的腦袋,搖頭嘆道:「保成很好,有好東西還不忘分給兄長。是汗阿瑪不好,惹你額娘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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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禁足延禧宮的事兒,很快就傳遍了後宮。只是乾清宮侍奉的奴才一向嘴巴緊得很,打探不出緣由,各宮小主便只得作罷。
延禧宮。
翠珠拎著漆木膳盒從外頭回來,揮退兩個小宮女,轉身進了西配殿。
烏拉那拉氏見人回來,連忙起身問:「怎麼樣?哥哥怎麼說?」
翠珠一邊將今日的午膳擺上桌,一邊壓低聲音道:「格格,明珠大人遞了話,說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要想撫育大阿哥,就得先把人送到狼窩裡。也好叫皇上知道,孩子在親額娘身邊才是最好的。」
翠珠說著,又從袖子裡掏出兩隻藥瓶,表情變得有些忐忑。
「這裡頭一瓶是大黃粉,一瓶是芒硝。大黃清熱瀉火,過量會引起頭暈腹瀉,芒硝咸寒攻下,過量則會皮膚瘙癢。大人要格格選一個,等大阿哥在景仁宮的時候用了……」
給出這主意的人,正是納蘭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