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宮該寬嚴並濟。
她對這些小打小鬧睜隻眼閉隻眼,樂得輕鬆。若真有人得寸進尺,犯下大錯,再嚴懲便好。
赫舍里接過逢春遞來的枝剪,仔細將榮嬪送來的紅梅修剪好,插在白瓷瓶里,倒是十分雅致。
她笑問:「二阿哥起了嗎?」
逢春忙道:「剛拾掇好,從小側門那邊去懋勤殿了。阿哥帶著早膳過去,還叫小廚房給娘娘用砂鍋燉了蝦仁豆腐煲,裡頭加了鹹蛋黃,奴婢聞著香得很呢。」
赫舍里今晨起來沒什麼胃口,早膳便擱置了。
如今聽逢春這麼說,也就無奈笑著:「這孩子……那便傳膳吧。」
逢春喜笑顏開,忙應一聲下去了。
等到胤礽練滿兩個時辰的字回來,正巧聽到殿內那位傅太醫在回話。
「回娘娘,湖州派種痘一向有時間限制,起於秋分之後,終於小滿之前。除此之外的時段,時苗便很難得成啊。」
赫舍里沉聲:「即便如今正是種痘時機,出宮避痘的奴才竟一下子就死了四人!」
傅為格跪在地上,沒敢說三十人只死了四個,已經算是走運了。
赫舍里自然不會讓胤礽種這樣兇險的痘。
死了的四個宮人都是先接觸過出痘人,才被康熙選來種痘的。即便如此,赫舍里還是掩面,命人厚賞他們的家人。
胤礽站著聽了一會兒,似懂非懂。
他是皇室,懵懂的知道這宮裡的奴才也分三六九等,那些辛者庫出身的幾乎從不被當人看待。
只有額娘不一樣。
她會憐憫。
胤礽不忍赫舍里傷心傷身,忙奔進明間,開口道:「額涼,為什麼不用牛的痘痘?人出的痘痘太兇了,小動物的才溫和呢。」
赫舍里和傅為格俱是一怔。
隨即,傅為格擦了擦額頭的汗,惶恐道:「二阿哥說笑了,動物與人終究不同,此舉怕是太冒險了些。」
若是因此治死了人,摘頂戴事小,他良心恐再難安。
赫舍里也被這番童言弄得哭笑不得,解釋道:「保成向來天馬行空,是個頑皮的,傅太醫不必當真。」
她又叮囑了傅為格幾句,聽他說江西督糧道參政已經應詔,向內務府舉薦了松江派的痘醫,這才安心下來,叫逢春送傅太醫出去。
誰也沒拿胤礽孩子氣的話當真。
畢竟一個人痘,一個牛痘,差的十萬八千里呢。
胤礽沮喪的撓撓頭,倒是不生氣。他自己都說不上來為什麼牛痘就可以,也不會強求別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