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雅氏奉茶的手都在輕微顫抖。
她極力穩住自個兒的聲音,笑容僵硬:「這樣的人自當重重懲戒,以儆效尤。皇上操勞國務,還要兼顧著這樣的小事,實在是費心了。」
康熙便意味深長應一聲:「這樣的小事,朕只希望以後不會再有了。」
德妃恭恭敬敬跪地奉了茶,不敢再有其他動作。
良久,康熙才幽幽開口:「『德不孤,必有鄰』。先前朕叫惠妃與大阿哥好好學論語,你——也當如此,免得壞了朕賜下的好封號。」
「今日你便跪在此處好好反省,不許起身。若是還不知悔改,這封號連同兩位阿哥,便都一道交還回來吧。」
帝王說完,起身下了炕,黑緞朝靴踩過德妃的旗裝前擺,無情離去。
德妃垂眸看著髒了的仙鶴百鳥花樣,耳邊忽然響起一聲「額娘」。她抬眸望去,竟是胤禛牽著胤祚過來了。
胤祚蹲在地上,歪頭疑惑問:「額娘,你犯了錯,惹汗阿瑪不開心嗎?」
德妃強顏歡笑,不免將目光轉向四阿哥。
這孩子……是故意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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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舍里對這樣的結果也有心理準備。
她想,或許玄燁從年輕時候,就已經下意識地利用宮妃、兒子們、滿漢朝臣來布下棋局,捍衛自己的皇權了。
他也許此刻並非誠心,卻儼然已是個成熟的帝王。
計較這些並無益處,赫舍里在這件事上也不願意吃虧太甚,便打算在太醫院補上自己的人。
當夜,康熙過來用晚膳。
赫舍里趁著氣氛不錯,問:「皇上處置了鄭太醫,一時之間,婦產千金科的人手便有些不夠用了。臣妾近來身子調養得當,從前的病症全都大好了,其中便有太醫院底下一位梁醫士的功勞。臣妾便向皇上舉薦此人吧。」
康熙自打回京之後,一直都在處置些糟心事兒。今日聽赫舍里提起身體狀況大好,自然格外歡喜。
他拉著赫舍里左瞧右看:「當真是好全了?朕瞧著舒舒的面色也紅潤許多。不錯,不錯!既然是個有本事的,便將這個梁醫士提上來,頂了鄭太醫的缺。」
赫舍里淺笑著謝了恩。
這個人是從前朱純暇舉薦給胤礽的。
當時除過穆里之外,朱純暇一併推薦了兩位醫士,梁太醫便是其中之一。赫舍里留用考察了幾年,發覺此人沉穩忠實,只因漢人出身,又不願摧眉折腰捧著滿洲勛貴,路才走的波折了一些。
留用宮中,倒是正正放心。
康熙今夜高興,又喝了些酒,微醺醉意下挑燈看美人別有一番滋味,自然有些意動。
他與舒舒,畢竟已經好幾年沒有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