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氏淺笑,眼中未見波瀾:「孩子已經適應了翊坤宮,就別再挪來挪去,免得叫她不安心。臣妾很好,不用人陪著,皇上也是,您有政事纏身,實在不必為了臣妾這般勞累。」
康熙斟酌著:「那朕叫阿哥公主們來多瞧瞧你?這宮中不止四公主,四阿哥、五阿哥、八阿哥連同兩位公主,都是在你宮裡養過幾日的,叫他們來探望你這個佟額娘,不為過。」
佟佳氏不說話,只用眼神抗拒著再見到孩子們。
她將康熙一番關切與偏袒拒之門外。康熙顧念著她的身子,便也不好再強求。
承乾宮又變得冷冷清清的。
五六月正是天氣晴好,適合出行的時候。佟佳氏躲在承乾宮不願動彈,連到院子裡坐一會兒曬曬太陽也不願。
安嬪卻在這時候登門了。
康熙二十年大封后宮,安嬪、敬嬪、端嬪未能得到皇恩眷顧,自此便越發沉寂下去。其中,安嬪的母家鐵嶺李氏因為再未出現得用的將才,更是被康熙幾近冷遇,一年到頭也想不起來一回。
是以,安嬪雖是嬪位,已到一宮主位,卻還在咸福宮後殿住著,居於宣妃——蒙古的博爾濟吉特氏之下。
如她這般的還有端嬪。
只是端嬪性子懶散,主位又是敬嬪,也倒還算融洽。
梔子心中生了幾分防備。
處在這時候,安嬪忽然造訪承乾宮,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佟佳氏卻笑道:「沒事,叫她進來吧。承乾宮如今門前冷落,能有個人願意上門,陪本宮說說話也是好的。」
梔子只得應一聲。
娘娘如今鑽了牛角尖,越發擰巴了。分明是她親口拒絕了皇上和阿哥公主們探望,卻又會因為沒人探望而傷心。
梔子將這事兒牢牢記住,打算改日就呈稟聖上。
安嬪如今也不復當年。雖然上了濃妝,卻有遮掩不住的滄桑。
她一開口,叫梔子恨不得將人立馬推出去:「貴妃娘娘也老了許多,如今再不能生育,豈不是與嬪妾落到一般田地。」
佟佳氏扯扯唇角:「本宮的母家倒還得用,阿瑪也算是一心為國的純臣,就不勞安嬪妹妹掛心了。倒是你那兩位哥哥,聽聞近日又在胡作非為,叫妹妹頭疼了吧?」
安嬪的笑僵了一瞬,又道:「是啊,嬪妾的母家不得用,嬪妾便更不能在宮中拖了後腿才是。須知咱們仰仗母家,母家也在仰仗宮裡頭呢。」
「娘娘如今不能生了,就沒想過,再叫佟府送個女兒進宮來?」
這場談話終究不歡而散。
佟佳氏下了逐客令,安嬪卻是喜笑顏開地走了。
梔子氣憤罵道:「瞧她那副嘴臉,真是失寵多年忘了規矩了。奴婢這便稟告皇上和皇后娘娘,定能治她個不敬上位的大罪!」
佟佳氏搖搖頭,看著安嬪遠去的背影:「本宮瞧著,她未必是真的不懂宮規,倒像是故意為之。」
梔子訝然:「故意為之,她莫不是瘋了,難道不知道這會牽連母家受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