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四公主再無額娘在側,要學著獨個兒應對萬事了。
她還想說些什麼,可眼皮卻越來越沉,直至撫摸著康熙的手徹底落下去,終究是大限到了。
夏夜的涼風穿過撐起的窗扇,吹入暖閣內,帶來一陣奇異的海棠花香氣。
佟佳氏死在康熙懷中,走的十分平靜。
*
七月十一一早,宮中又掛了白。
承乾宮怡貴妃早逝,皇上心中悲痛,為替貴妃祈福,特意開恩放歸一批宮妃,連同康熙十年入宮的敬嬪都送回關外完顏氏家中。
謹嬪郭絡羅氏尚未行過冊封禮,便不能算是正式的嬪位,也以貴人的位份,一道被發送回盛京郭絡羅家,交到她阿瑪三官保手上。
四公主沉浸在佟佳氏早死的悲傷中。她知道額娘鬱結於心,卻一直未能幫著早些走出來,因此耿耿於懷。
郭絡羅氏同意出宮,也是因女兒「親養母不親她」的態度寒了心。
叫赫舍里意外的是,端嬪卻不願回到撫順董家。
她福了福身道:「嬪妾不比幾位妹妹,在家中並無立足之地,還是留在宮中吧。」
這事本就是出於自願,赫舍里點頭應了,康熙便也隨端嬪去。
接下來,就要定下怡貴妃的諡號、喪儀規制、佟家是否要推恩封賞等諸多事務。樁樁件件極其繁雜,康熙索性去了景仁宮,與赫舍里商議起來。
「朕打算追封表妹為皇貴妃,諡號定為溫怡,如何?」康熙在紙上落下這二字。
赫舍里想了想,在怡字邊上,寫下一個「懿」。
「佟妹妹生時礙於祖宗規矩,不能用這個字,如今已經薨逝,她當得起。還請皇上為她定諡號為『溫懿』。」
康熙點頭應下:「就聽舒舒的。將溫懿皇貴妃的梓宮葬於景陵,朕會親書悼亡詩祭奠。」
「另外,還有佟府推恩的事兒,皇上可莫要忘了。」赫舍里不等康熙說,便主動提出來道,「到底是皇上的母家,皇貴妃孝期一過,又有府中二小姐進宮,莫要叫人看輕了他們。」
康熙嘆道:「也沒人敢看輕佟國維的女兒。只是朕念著額娘與表妹,少不得想要推恩佟國維為一等承恩公,授予誥命,世襲罔替。再有就是——」
「佟家這一脈,朕想要抬入滿洲鑲黃旗。皇后覺著如何?」
赫舍里能覺得如何。
皇上親政之後,頭一件事就是將佟養真一脈從漢軍正藍旗抬入上三旗,這回直接入了滿洲上三旗,無非就是想要抬高生母家族地位,以期進一步鞏固皇權罷了。
她難道還能攔著,唱反調嗎?
自然是盛讚一番,附和兩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