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里看著兒子:「既是阿哥栽的,他自個兒定吧。」
胤礽便擺擺手,笑道:「這銀杏未必就是枯了。再說,枯木還能逢春呢,且先放著,當個葡萄架子也是妙事。」
院內嘻嘻哈哈地笑鬧著。
康熙帶著梁九功,立在景仁宮的琉璃隨牆門前聽了一耳朵閒話,這才笑著邁步進去。
「好哇。背著朕與你額娘吃烤肉!」
胤礽笑著起身拱手道:「今兒個的烤串帶了鳳梨清香,兒臣已經替汗阿瑪嘗過了,您坐下就能用。」
康熙被這話逗笑了,坐到胤礽讓出來的石墩子上,仔細瞧了半晌,道:「瘦了許多。也不能光忙著政務,來,坐下快多吃一些,免得你額娘又怨朕。」
赫舍里便順著他的話打趣兒:「皇上心疼保成,便多派幾個人負責這後方糧草之事,也好給他分擔一些。臣妾瞧著四阿哥也大了,帶上兄弟一道做事,總歸省力些。」
這是小事,康熙略作思索便應道:「胤禛也十六了,確實該有份差事做一做。」
他又笑著看向兒子:「你是一國儲君,主管監國便是。這樣辛苦的累活兒便交給底下兄弟去做。」
胤礽不愛聽這話,但還是面帶微笑道:「兒臣不能跟隨阿瑪出征,照顧好阿瑪的衣食住行是應當的。此番暑熱,阿瑪夏日出行怕是會不適應,兒臣給您多備一瓶西洋藥,叫梁公公隨身揣著,也好放心些。」
康熙今年四十歲了。
邁入不惑之年,龍體開始出現各式的小毛病,但都被他瞞的很好。
只有上個月,天氣陡然炎熱之後,他心口不適靠在寶座上緩了好一會兒,被胤礽給瞧見了。如今,兒子能默不作聲地準備好藥物,將他這個阿瑪放在心上,叫康熙越發滿意。
於是,第二次西征臨去之前,康熙沒有留下明珠,也沒有抬舉大阿哥協同監國。
紫禁城交到了胤礽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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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事務不多,但黨派問題仍舊存在,加上老滿洲對這個日益成熟的儲君多有忌憚,監國之路也少不得小波折。
不過,這些自然難不倒胤礽。
他帶著四阿哥、七阿哥,以及硬是被揪過來的五阿哥,每日在毓慶宮處置政事,順帶手把手地教導著三個弟弟。
其間,大阿哥也曾眼紅嘲諷:「二弟是覺著帶了三個臭皮匠,就能頂個諸葛嗎?」
胤礽笑答:「若換了大哥來,孤或許才有這個疑慮。」
胤禔嘴上從來占不到便宜,冷笑一聲:「二弟監國之後好大的威風,那大哥就等著瞧,看你能笑到幾時。」
這一等,等到了康熙三十二年的深秋。
御駕出征五個月,捷報頻頻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