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的,叫他想起了六弟去的那個雨夜,他也是這般在前星門外,像一隻落魄的喪門犬。
往事如煙,在腦海中恍然一過,卻能牽人情絲萬千。
胤禛的表情都比往日溫和了一些,伸手推醒面前人:「十四弟,醒醒,別在這兒睡。」
十四阿哥熬了幾個大夜,思索著玉煙口中與德嬪有關的那些破事兒,可是卻毫無頭緒。他不敢相信,所以就跑來問四阿哥。
四阿哥聽了弟弟複述玉煙的一大段話,眉眼已經沉下來。
他猜到玉煙是怎麼死的了。
原以為額娘罰去荒院多年,總該收斂一些。卻不想,變本加厲,連身邊人都害了去。
好巧不巧,還被十四弟看見。
胤禛蹙著眉,定定看了十四許久,問:「玉煙出事那日,你可有受傷?」
十四阿哥沒想到四哥會問這個,怔怔搖了搖頭。
四阿哥舒了口氣,頷首道:「那便好。」
「至於玉煙說的那些是不是真……我告訴你都是真的,你便會相信,並就此遠離額娘嗎?」
十四阿哥使勁搖頭,還想如往日一般指責勸導,不知怎的,這回卻張不開口了。
胤禛察覺到弟弟的變化,輕微勾起唇角,很快又落下去,板著臉道:「既然不會,何必問我?說了也是白說。」
他說完這話,已經有毓慶宮的小太監前來開了門。
胤禛甩開袍角,邁步進去,繼而回頭問:「你進來嗎?」
十四猶豫片刻,再度搖搖頭。
胤禛不再看他,轉頭就要進去,卻被院子裡奔出來的胤礽喊住:「十四弟來都來了,進來嘗嘗二哥院裡的葡萄?從前六弟總嚷著要來玩兒,可惜……就當,替你六哥來瞧一眼吧。」
胤禵聽說過那位很得汗阿瑪喜歡的六哥。能賜名為胤祚,該是何等風采!可玉煙姑姑卻說,六哥是額娘害死的。
鬼使神差的,他抬腳進了毓慶宮。
胤礽笑得如同以往那般,耀眼卻不刺目。他只拍拍弟弟的肩頭,低聲道:「你四哥是個鋸嘴葫蘆,有什麼都說半句留半句的,猜著累。二哥和別的哥哥說話,你又未必肯信。」
「所以,最好的法子,還是得你自個兒主動去看去聽,用心鑑別。不通過旁人的嘴巴了解真相,你便不會被蒙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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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阿哥好像聽進去了胤礽的建議。
打這日起,只要四阿哥進宮,他就會牛皮糖似的跟在後頭,怎麼甩都甩不開。後來,胤禛發現弟弟只是觀察他的言行舉止,從不干預搗亂,也就隨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