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晳聞言如蒙大赦,連忙竄下炕:「阿瑪額娘好好玩兒,兒子回屋讀書。」
李瑾喬還想揪著兒子,被胤礽攔住:「弘晳也九歲了,叫他去忙自己的事吧。還是說,喬喬不願跟我玩牌?」
李瑾喬訕笑。
倒也不是不願意。就是每回輸得太慘,滿臉貼滿小紙條,她不要面子的嗎!
毓慶宮就這般嬉笑打鬧,一派祥和地過了個好年。
等到正月出去之後,康熙才將胤礽召去養心殿,細細問過江南此番時疫的一應事務。胤礽自然據實以告,連同底下人改良出的許多小策略一併講了,並不居功自傲。
康熙靠坐在榻前聽著,時不時點點頭,靜靜注視著兒子。
這便是大清的皇太子啊。
他不得不承認,當放下成見之後,保成遠比他預想的還要出色。回首過往,他曾經做錯了許多錯事,再不能一路錯下去,走一條完全無法挽救的□□了。
這些念頭一瞬間晃過。
帝王終於露出個釋然的微笑,道:「你做得很好。汗阿瑪老了,身子和精力都不行了,往後的朝務,還得要你逐漸接手才是。」
胤礽靜默,甚至懷疑自己方才是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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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太子爺就知曉了康熙的誠意。
從四十三年的初春開始,一應祭祀農神、祭祖謁陵、王公大宴等露面的差事,全都交到了皇太子頭上。除此之外,康熙還提拔了幾個江南的官員來京師,竟像是主動為胤礽爭取九卿六部的歸屬效忠。
從前要他處理的一籮筐雞毛蒜皮小事,這回都被派發下去,叫年輕的貝勒貝子們幫著分擔練練手。
而正經涉及到權力、金錢的政務,終於被帝王託付給了儲君。
這些轉變來的突兀又招搖,叫滿朝文武心中都起了疑。畢竟,皇上先前可是處處防著太子爺,對儲君能束則束,怎麼會忽然之間態度大變。
這中間定然發生了什麼。
最先跳腳的,自然是從根本利益上與胤礽有衝突的老滿洲們。
然而,叫他們誰也沒想到的是,沒有了康熙的疑心與束縛,皇太子就仿若卸去了枷鎖的頭狼蒼鷹。他有帝王權謀心術,雷霆手腕;亦能洞悉人心,瓦解同盟。卻偏偏斗到老滿洲們將要落敗時,便收了手。
好像在說:「孤不屑政鬥,亦不願朝廷四分五裂頭破血流。孤就站在這裡,要你們落敗之後俯首稱臣,興國安邦。」
擺平了老滿洲的為難之後,胤礽還沒來得及向康熙稟報,老皇帝便做了一個決定。
「裕親王福全,對朕有莫大兄弟恩情。福全走後半載,朕夜裡時常夢到他,心中甚為想念,是以想要遷居景陽宮小住,以此悼念亡兄。」
其實,康熙一開始是打算搬去景仁宮的。但赫舍里顯然不願要他,便改去了東北角的景陽宮。
胤礽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