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貓冥思苦想良久,落在剛進來的康熙眼中,竟添了幾分傷感。
康熙心中清楚,兒子大約是為了尚書房讀書的事兒在發愁。這是皇子們都得適應的,皇太子更甚,他絕不會退讓。
不過,倒是可以趁著沒出閣,帶保成出宮轉轉。
帝王沉吟片刻,道:「五月初三,是你額娘的六周年忌日。往後你入了尚書房,怕是也沒機會再去隨朕祭拜,今年,便跟著阿瑪一道去鞏華城,為你額娘儘儘孝心吧。」
仁孝皇后崩逝之後,景陵一直尚未修建完畢,康熙便命人將先皇后的梓宮安厝於都城北沙河的鞏華城內。
從前逢年過節,胤礽也只是跟著阿瑪去奉先殿內祭拜祖宗時,才能一道拜一拜額娘的牌位。
如今,他竟然可以親自去見額娘了?
胤礽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欣喜問:「真的嗎?阿瑪,保成真的可以去看額娘嗎!」
康熙面露緬懷之色,摸了摸兒子的腦袋:「朕何時騙過你。原本去年就想帶你去了,但你才出痘痊癒,朕不放心,你額娘也不會放心的。」
蹲在炕桌上的貓貓贊同地使勁兒點點頭。
康熙瞥它一眼,心想這貓關鍵時候倒總是靠譜的。
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
到了赫舍里忌日當天,胤礽起了個大早,穿上逢春早就準備好的祭祀用禮服,登上朝靴準備出發。康熙也穿了一身繡金龍的朝袍,見兒子收拾妥帖,伸手道:「走吧。」
胤礽點頭,牽著阿瑪的大手,一道出宮上了大駕鹵簿。
祭拜先皇后是莊嚴肅穆的正事。是以康熙往日再如何縱著小雪球,今日也不會帶著貓貓過去,免得驚擾了大行皇后一場好眠。
事實上,赫舍里也根本不想跟去。
她只是一縷殘魂,靠著執念逗留在人世間。
她也害怕自己這亡魂離本體太近,就此徹底消散不見,再也不能看著兒子長大成人了。
貓貓心情不是很好,尋了個角落懶懶地趴著,有一搭沒一搭地抖著尾巴,等待胤礽歸來。
康熙今日沒帶著逢春,夏槐一道去祭拜舊主,這叫兩個丫鬟都有些失望。
夏槐收拾著阿哥的夏裝,嘴上忍不住嘀咕:「帶著顧問行也就罷了,梁九功去做什麼,娘娘自然是想見見舊人的,給你給我騰個空子都好啊。」
逢春無奈看她一眼:「慎言。這兒是乾清宮,你當還在坤寧宮,關起門來可以叫你耍耍性子呢?」
夏槐紅了眼,偏過頭道:「若不是為著咱們阿哥,誰想留下。」
正懶洋洋睡著的貓貓聽到動靜,偏頭看著夏槐,忽然起身上前,跳到她肩頭蹭了蹭臉頰。
「喵。」
別哭了。
逢春看著這一幕,原沒打算哭的,竟也忍不住掉了幾滴眼淚。她側過頭快速抹去,笑道:「看,連雪球都知道,你這是說的氣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