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泉山是個好地方,有盛景良田,不竭玉泉,還有鎮海寶塔。只是我還聽說過一個極少有人知道的辛秘,說的是這鎮海石塔之上,刻了兩行詩。」
「天泉山下一泉眼,塔露原身天下反。」
蘇夢枕臉上沒有表情。
季卷也收了表情。她從桌子上跳下來,向前一步,雙目中射出精光,一字一頓地問:「少樓主選擇天泉山做駐地,是為了玉泉,還是石塔,亦或是這兩行詩?」
楊無邪在離門最近的位置,聞言已將手搭上了腰間。季冷抱著臂,腳步微移,將金風細雨樓二人攏在一擊之內。房內氣氛緊張如此,相對而立的二人之間尤甚,蘇夢枕與季卷臉上失去了表情,但對撞的眼神,一者冰寒,一者堅硬,幾乎隨時要打起來一樣。
但他們終究沒有打起來。因為蘇夢枕在凝滯的氣氛中開了口:「我把你當做朋友。」
「我們以前也只見過一面,只夠建立個好的第一印象。」
「一面就足以判斷她值不值得做朋友。」蘇夢枕說,冰冷的目色柔和下來,斬釘截鐵地說:「所以我會回答你:為了那兩行詩!」
季卷大訝:「你不怕我前腳走出這道門,後腳就立即去雷損那裡揭發?」
蘇夢枕說:「我從不提防朋友。」
季卷這下說不出話了。她稀奇地盯著稍過雙十年紀的青年,像看到什麼怪物一樣。同時她開始思考,這樣盲目託付信任的人,是怎麼在處處人精的京城裡活下去、而且活得越來越好的?
「好吧,」她思索了一會,退讓說,「你給了我一個意外,我也還了你一個驚嚇。這下扯平了。」
扯平了,也就意味著可以談一談生意了。這是季卷的理念。
於是她從腰間解下那把比普通武人的武器要鋒利、比一流高手的武器要平庸的劍,遞到蘇夢枕手裡,說:「這就是我要談的第一門生意!」
蘇夢枕接過精鐵劍,抽出一揮。他實在太瘦弱,病容滿面,這樣一個人拿著劍時幾乎要讓人懷疑會不會下一刻就把劍跌到地上去。但他揮出的劍光卻雪亮,雖然一閃而逝,其中蘊含的冷冽死寂之意足以使這柄二流的劍躋身兵器譜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