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中則立即道:「不能將存亡之機寄托在他的抉擇上,必要主動出手,拿回決策權!」
季卷驚訝看向寧中則,片刻微笑:「我也是這麼想的。」
她又仔細讀一遍手間信,將其折好收入袖中,對著寧中則笑道:「雷損至少做了一件好事。他替我做了決定,現在我不僅要幫助毀諾城劫獄,還要在傅宗書對我下手以前,搶先令他倒台!」
既然已做出決定,就不必再等明日,季卷立即出門去尋息紅淚,與她說定一齊劫獄之事,並向她說明兩件事:其一是,她答應此事並非全盤為息紅淚,其間也有自己算計;其二是,她需要向外界發一封信。
「給誰的信?季冷幫主麼?」
季卷沉默一瞬,「蘇夢枕。」
於是息紅淚也開始用微妙且難以言喻的眼神注視著她了。
……
河間府離京城要近得多,一封急書送抵,季卷幾人還未上路。
接信時蘇夢枕臥在象牙塔。
已是春日,屋內猶生碳火,開一道縫隙的窗戶往外直奮藥氣。在元月與六分半堂一戰中,他分別受了雷動天與雷損的一掌、一指,雖然他同時也各還他們一刀,令他們身上留下絕對刻骨銘心的印記,但他的身體還是在大戰之後急速衰弱下去,以至於在消化戰果的最好時機,不得不抱病在床。楊無邪登上樓時,裹在厚重毯子裡的年輕人歪斜著頭,微闔眼的形態如一具枯骨,令他猶豫著是否要將他驚醒。
在他猶豫出結果以前,蘇夢枕已重新抬起了頭,如將盡的余火重新點燃,火光乍盛,不可直視。他向楊無邪伸出手,淡淡道:「給我。」
於是蘇夢枕拆開毀諾城加急的信,僅兩張圖紙,一個名字。季卷似乎極為相信他的領悟力,連這兩張圖紙與一個名字該怎麼運用都不提。
蘇夢枕讀完信,將只寫著名字的那頁紙丟入碳火,眼見著燒到半點不剩,便從床上站起身,咳嗽著,思索著,然後問:「前幾日都有誰邀過我見面。」
楊無邪答:「六分半堂鎩羽後,朝中如楊戩、童貫、王黼幾方勢力都向公子遞過邀貼,想來是要扶持金風細雨樓,以制衡如今勢大的蔡相。我以公子舊病復發的理由,全部按下未應。」
「你做得好。」蘇夢枕眼中閃過冰冷的笑意,說話間已披上黑領暗紋長袍,點頭道:「去告訴王黼,蘇夢枕今日來訪。」
「還有。點起樓內兄弟。我養病期間六分半堂欠的債,該讓他們現在歸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