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著氣,一副悲天憫人狀:「我原想過遠離京城風雲的安穩人生的。但你們既然執意送死,還不如把命交給我,至少我還能向義父換個恩寵。」
季卷失聲驚叫:「義父?!」
顧惜朝笑道:「當然是義父。非要得罪傅少宰這可是你自取死路,怪不得我。」
季卷裝作天真問:「『傅少宰』?他現在不是朝廷欽犯嗎,怎麼才能再做少宰?」
顧惜朝目色一暗,恨恨道:「無妨!契丹人已許諾了義父,等他北上,莫說少宰,便是遼國丞相,也是做得的!」
季卷冷笑。她冷笑著問:「你想捉我和戚少商,就是為了在未來遼國丞相手底下奴顏討好?他能許你什麼?遼國少宰?顧公子,你的野心就只這麼一點大?」
顧惜朝挑眉道:「沒想到季姑娘還有這麼牙尖嘴利的一面。可惜你的劍卻沒辦法像嘴巴一樣鋒利。」
季卷臉上色變,欲去抽劍,卻覺渾身一陣發痛,跌坐回床沿,視線立即掠向那杯水,痛苦道:「你……下毒?」
顧惜朝笑。他笑著傾身伸手,想從她掌中抽出長劍,等卸了她武器,再摸一摸她的俏臉。等他抓住劍鞘卻發現她將劍攥得極緊,竟輕易奪不出。
可不應如此!中了他催心散的人,該在幾天內從臟腑處慢慢腐死,哪裡來的多餘力氣去保一把劍?
除非——她根本沒有中毒!
顧惜朝霍然抬頭!
抬頭見季卷的笑。她依然笑得甜美,一張尚顯稚嫩,因而多是嬌俏而非艷麗的臉上,總掛著的燦爛微笑。即使久病纏身的肺癆鬼見了這樣的微笑都會覺出些許暖意,而此時顧惜朝見她的明媚笑容,卻只覺脊骨一陣發冷!
他立即出掌,掌風只從丹田湧出一半就戛然終止!
「你……」顧惜朝嘶聲,只說了一個字,便忍不住從喉嚨口嗆出一大口鮮血。
「你這咯血的姿勢可不如別人美觀。」季卷點評道。她越過他,珍惜地按滅了燈芯,又把帶毒的燈油倒回手中瓷瓶。
她居高臨下地,語氣發寒地問:「你給戚少商安排了什麼埋伏?」
顧惜朝震驚地看她,像看到溫順的兔子忽然張開布滿尖牙的血盆大口向他狠狠咬下。他不住往外噴著血,嘶聲問:「你怎會沒中毒?」
季卷譏諷一笑:「我可沒那麼多難酬的壯志要絮絮叨叨當祥林嫂,也沒興趣答疑解惑。」
她根本懶得在顧惜朝身上浪費時間。她擔心他還有後手,不放心把他留在這裡,和那個重傷的紅衣男人待在一塊,見他不願坦白,便拎起他的後領,打算拖著他去找戚少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