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卷仍是不語。
她沉默,忍耐顧惜朝的氣息離她越來越近,同時心中默數:一絲……一厘……
在他一張沾滿血污的薄唇要印下來時,季卷猛地張口!
有銳器尖光自季卷口中迸發!
顧惜朝慘叫!
馮亂虎等人急忙上前,見季卷牙間竟不知何時暗銜一塊劍刃碎片,已將口腔割得千瘡百孔,卻不妨礙她用力擺頭,從顧惜朝顴骨到鼻樑,橫著割斷他的麵皮。淋漓鮮血滴在她口中,混成一眼不竭的血泉。
顧惜朝碰一碰自己臉面,旋即再次發出暴怒的嘶鳴,抽手給了季卷一巴掌!
季卷被抽得扭過頭去,臉頰立即浮腫,她卻吐出口中血,嗬聲冷笑。她這一擊本要往他喉嚨去,只可惜僅毀去他容貌,未能得手。
她笑著,啞聲道:「顧公子。你猜我還有什麼後手?」
顧惜朝掐住她脖子,怨毒道:「敬酒不吃!」
季卷好奇問:「你的罰酒好像還沒能把我弄死?」
顧惜朝目視著她,忽而惡毒道:「現在嘴硬,等會只會加倍痛苦。」
季卷已經逐漸喘不上氣,仍好心道:「那你得小心我從哪又給你一下。」
顧惜朝冷笑:「你倒是不害怕。」
「我從不為狗叫害怕。」
顧惜朝掐得更用力。季卷眼前已開始泛起金星,還聽他湊近耳廓,輕慢問:「是還在等誰救你?戚少商?他自己恐怕也難保!——還是蘇夢枕?一口一個蘇公子叫得倒親熱!栽贓傅宗書,是你和蘇夢枕的手筆?你以為這麼做他就能高看你一眼?哈!你恐怕還不知道,他那未婚妻已從杭州動身上京,怕是要談擇日成婚了!——你這不值錢的東西,還裝什麼貞潔烈女?」
「看來,」季卷竭力在窒息中搓動手指,嘗試將袖口的薄刃夾在指間,同時道:「狗確實無法理解人的感情。」
顧惜朝冷冷瞧她,揚臂又抽了她一巴掌。「我看你嘴硬到幾時。」他陰毒道。
她痛苦咳嗽,手指蜷曲,將薄刃完全藏起,只待他靠近就再發作。她此時慶幸自己是足夠貪生怕死的人,因此總提前做好數道後手,以至於到了此刻她依舊存有希望,依舊沒有放棄。
即使眼下的後手不成,她袖中還有三枚霹靂彈,做最後同歸於盡的選擇。但她仍是想活的。死在革新路上她倒無悔,但要死在陰險小人手下,屍骨還得和人一起拌勻,她是萬萬不願。
因此季卷捏緊刀刃,希望這一回的反擊不至於再次失算。
她正默數時刻,卻聽從房門開裂的屋子內,幽幽傳出一聲似男似女、尖銳卻粗糲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