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嘆道:「他就有這樣魔力,叫你連大好前途都不要?」
他上前一步,一雙玉掌輕飄飄落在花無錯丹田處,桃花含情目中冷光閃過,花無錯只覺周身內力不受控制,突向他掌中瀉去,沒過多時,已是經脈空空,如同廢人,而雙掌中傳來的吸力仍未停滯,幾乎貪婪將他生命力也要吸得一乾二淨,轉瞬神志都開始渙散模糊。
渾身冰涼之時,忽聽幾點水聲落地。花無錯渙散視線落在窗口,見檐上雪化水滲入屋內,點滴下落,驚恐神情又一變色,張口喊道:「並不只因為蘇夢枕!——我本已要發出暗器,可今日居然開始化雪!」
「——蘇公子叫我們守至雪化,今日既然雪化,又怎麼可能成事!」
他的身體已開始僵硬,臉上燃著對死的恐懼,另有一種信心卻超越生死。對蘇夢枕的信心!
最討厭他、最痛恨他的人,反倒最信任他。這豈不是世上最荒唐的悖論?
俊朗的年輕人從屍身上收回手,瞧一眼窗台水痕,笑得溫柔、甜美。即使費心收買的花無錯臨陣退縮,使今日計劃不成,他的笑容也從來沒有從臉上退去過。
——守至雪化?
是蘇夢枕的一廂情願,或者當真是掐算過天象變易?
他輕吟著嘆息道:「我明白為何他非叫你們等到今天了……」他透過破漏的窗戶,向街外廝殺的蘇夢枕投去一眼,依舊潔白如玉,看不出剛剛奪走旁人性命的手掌輕撫腰間血劍,旋即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待時而動。他是最懂得待時而動的人,尤其自忖如今武功,正面對擋一個蘇夢枕尚可,再多添一個就難。
他撤走,同時溫情感性地嘆:「英雄有情,多令我動容。」
也令他更覺有機可乘。
殺人奪權的機!
蘇夢枕在血雨中忽有所覺,下一刀劈出同時,卻移開多半注意,側身細聽。
這種僅以生死定勝負的時候,他在聽什麼?
聽廝殺,聽斷刃,聽氣息嗚咽,聽重門遲緩,絞開縫隙?
或者聽的是城外的聲音。
聽馬蹄戰車迫近,聽震震如天威的炮火,聽炮彈掉入將融未融雪堆,激飛雪泥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