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遼人何在?耶律大石何在?他難道不知道欲取燕京,最大兩個阻礙正在眼前,怎麼敢輕易毀諾,放過這大好的關門打狗的機會?
除非——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比出擊更重要的、火燒眉毛的軍情!令他一刻也不敢耽擱,沿原路立即回西京!
而季卷仔細觀察他面色,從他劍中察覺出遲疑,便立即覷空搶攻,同時繼續笑道:「有東方不敗帶人逼近大同城下,你覺得耶律大石還有空為了你留在這嗎?」
她說話間,劍尖已掠過方應看喉間,劍意外放,抹出一道血痕。方應看此時心神俱亂,連連倒退數步,眼見季卷這接下來一劍當胸而至,馬上便要挑飛血河神劍,貫穿心肺,忽運氣大喝一聲,翻腕亮出支毛筆大小的銀槍,隨風暴漲,槍口墜纓,後發先至地對刺往季卷心口!
女真皇族絕學「烏日神槍」!
槍前刺,人撲進,正是避無可避之勢,季捲袖中忽骨碌碌滾出一粒火彈,卻不爆燃,只呲聲冒出巨量煙氣,干擾方應看視線。有此一頓時間,她立即撤身讓開槍尖,兩人再度回歸平勢。
他們這邊平分秋色,別處戰場卻已各有勝敗。戚少商本在獨對金輪法王,過招上千,正不分勝負間,斜殺出一道蒼白手指,點往金輪法王腰俞穴,戚少商想也不想,青龍劍遞出,一擊制服金輪法王,臉上風雲變幻,吃吃道:「……卷哥,你願意幫我,是不怪我離開『小雷門』了?」
雷卷無言收手,面色青白地瞪他一眼,冷笑道:「男兒身負大才,欲創立功業,有何可怪?」戚少商臉色大晴。可雷卷咳嗽幾聲,又急轉直下道:「但我現在相當討厭你!——怎麼季卷不讓你做我這麼多政務?」
正退身避過方應看烏日槍的季卷往他兩人處瞟一眼。
這二人騰出手來,立即回歸陣中,一一整飭場中亂局。原先立足的空地處,又被另一對持劍敵手填補,正是岳不群與寧中則這對舊時夫妻。
寧中則自小居於華山,與師兄練劍數十年,此時應敵,每出一式,眼中流雲轉過無數山間對舞的記憶,越憶便心中越痛。岳不群顯然也憶及他與寧中則數十年恩愛,辟邪劍法隱而不發,所使的儘是華山劍術,一時間分不出勝負,細聲細氣喚道:「師妹,你對我有何怨憤,此時可都宣洩了罷!」
寧中則堅毅眼神本已顫動,聽他大變的語調聲音,卻又忽而醒覺,冷笑道:「岳掌門寡廉鮮恥,連自己女兒都肯犧牲,何必獨對我一人扮演深情?」說話間,唰唰兩劍刺往雙眼,正是當日在岳不群眼前創出的寧氏一劍。
岳不群痛惜道:「師妹,我若早知林平之氣量偏狹至此,絕不會允許靈珊嫁予他。」言語之中,自己竟是半點覬覦「辟邪劍法」之意也無,全盤過失,不過是察人不明。他口上這樣說,眉心卻沉了下去,手上中正瀟灑的劍意一變,轉為奇詭迅疾,堪堪架住寧中則上挑一劍。
寧中則冷笑,劍勢更密,與徹底施展起辟邪劍法的岳不群正相對,忽覺眼角一抹亮光閃過,一張做連雲寨子弟打扮的平庸面孔且戰且近,離季卷相去不遠時,突從袖中抹出一柄精鋼扇,扇面大展,右扇左袖,襲向季卷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