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這句,刀鋒挾著腥氣,直撲文雪岸。文雪岸接也不接,竟是掉頭就跑!
跑。此處離京城數十里。他能跑到哪去?
他的確有地方能跑。因為他是文張之子。他與那兩個死在爆炸里的廢物不一樣,在蔡京眼裡,更有利用價值。
所以蔡京額外向他囑咐了一句:「如果他還是不死,你就領他往黃河渡頭跑。」
蘇夢枕帶人急追!
哪怕渾身浴血,胸腔久違如火燒般疼痛,刀還在手,人還喘氣。他依然覺得自己完全健康,完全能應付蔡京下一次的襲殺!
健健康康,無病無災的季卷倒在帘子後面,連呼吸都微弱到像是隨時要斷氣。
帘子之前,蕭干微笑以對,但任童貫說破了嘴,只答一句「我是契丹人,聽不懂。」
季卷對童貫的態度可見一斑:熱情、禮貌、且一問三不知。這位靠前些年征伐西夏攢出實打實軍權的太監抵達燕京已有幾日,一路受夾道歡迎,擺出官家手諭就稱必定傾力擁護,等他真要插手軍中事務,就發現燕京處處是聽不懂宋人官話的契丹人,之前熱情歡迎他的宋人嘆一口氣,推諉說這些外族人向來只服他們的季大王。
季大王在哪?
季大王相思成疾,病得要死了,現在叫她強撐著起來管事,未免太殘忍了吧!
童貫對著蕭干那副裝傻的面孔深深呼吸。
到這一步,他還不明白季卷在拖延、敷衍,找著藉口不尊聖旨,那他就太過愚蠢了。
可是他想不通:季卷怎麼敢?
拖延,說明她認為時間站在她這一邊。京中風向必會往有利於她的方向吹。
憑什麼?
憑京中那些鬱郁不得志,把燕京當做實現抱負之地的小官聲勢?
憑已被蔡京牢牢盯上,離死期不遠的蘇夢枕改天換日?
怎麼可能?
女人就是短視。女人就是愚蠢。她最愚蠢的一件事就是分明已觸動官家,站在掌握權勢的唯一轉折點上,卻為了點小情小愛放棄。
女人永遠不會明白,大宋的權勢永恆只來自於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