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另立朝廷總得有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如今趙桓在季卷手中,一言一行都受季卷控制,要他公然宣稱季卷竊權是不可能,身居應天府的趙構絞盡腦汁,就只能往「衣帶詔」、「傳國玉璽」上牽附,試圖證明趙構方才是趙佶屬意的正統傳人,如今忝居京城的趙桓季卷一系乃是矯偽。
「這些大宋的好臣子想成事,居然先打算在民間招收奇人異士,替他們偽造證據。」季卷在說起這些時,心情比參加排練要輕鬆得多,談笑道:「我本打算派兵過去,現在看他們的本事,要我備齊糧草調兵遣將,實在大材小用了。」
她含笑目視眼前一眾江湖勢力領袖,問:「靠江湖勢力,足夠擊潰他們那小小朝廷,把幾位大宋『忠臣』和趙佶的好兒子綁來見我——綁不來活的也行。這事交給你們如何?」
席上旁人還未言,雷媚已早早掩唇笑了起來:「聽上去就像是我的任務。」
季卷也笑:「我的確最看好你。」她好奇地問:「你是打算又孤身投誠一次?」
「怎麼可能?六分半堂也要喝一口湯呢。」雷媚道。
季卷好奇:「六分半堂居然還認你是他們堂主?」
雷媚笑得花枝亂顫:「怎麼不認?當日我可是得了雷老總的命令,故意演的背叛戲碼,引蔡京放鬆警惕。這樣說來,我從頭到尾都能算是六分半堂的人。眼下我炙手可熱,雷老總哪有把我往外推的道理?」
她說到這裡,眼中閃過不加掩飾的野心,自信道:「我也姓雷,六分半堂總堂主的位置,如何不能讓我坐一坐?」
季卷摸了摸下巴。雷損相當聰明,早早在京外經營了第二據點,為避刺殺趙佶的風頭,爆炸假死以後,已將堂中重心轉到京外。近來聽得匯報,雷損似乎自認年事已高,將堂中主事權大多移交給了女兒女婿。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雷媚如果當真存了奪位的心,六分半堂不在京中,恐怕依然能攪出滔天巨浪。
不過,這並不是她的主要戰場。季卷想到這裡又笑,點頭道:「我給你最大便宜行事的權力。此行由你為主,金風細雨樓在後提供支援,若需配合,你與蘇樓主商量著辦就是。」
制衡。做領導自然要有制衡屬下的能力,不叫任何一方獨大,也不叫任何一方吃虧,不過度的爭鬥是有益於目標推進的。雷損隱退,六分半堂在幾位年輕掌權者手中或有新生,其間危機與機遇,當然首先要交給蘇夢枕處理。從蘇夢枕同樣為排演所累,但已燃起幽幽暗火的雙眼中,季卷看得出他毫不遲疑的戰意。
戰鬥,取勝,達成目標,再接著馬不停蹄,向下一個更高更艱難目標挺近,人生是一場無休、無歇、無情的戰鬥,好在她和她的同道者們都已做好了覺悟,願意時時刻刻向無形的敵人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