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帶著侍應生敲門進來上菜,都是鍾晚原先試過覺得味道不錯的菜色,改良過的西湖醋魚、東坡肉、牛肉羹、蟹黃豆腐、龍井蝦仁,還替他點了壺手工釀造的古法桂花酒。
梁序之吃飯時舉止一向斯文,動作慢條斯理的,每樣菜都試過後,擱了筷子評價:「還可以。」
鍾晚笑:「那我就理解成非常好了。」
後來桂花酒一倒,周圍瀰漫著醇厚的酒香和清甜的桂花味。
梁序之對這種低度數的風味酒不感冒,但鍾晚聞著有些饞,猶豫著看了半天,問他要來杯子抿了一小口。
等吃得差不多,鍾晚偏頭看他,醞釀了很久才開口。
「那個…上次我去見盧文卓的事。」
梁序之取了支煙點燃,無聲看著她,等她的下文。
鍾晚繼續道:「其實我最開始來港島,是因為收到了我媽媽,就是盧文茵,十多年前寄給我的信…」
「之前我爸一直騙我,說我媽是在外面有人了,才拋下我們回港島的。但我看到那些信才,再回憶當年的事,才知道他說的是假話。他先帶著我到處搬家,沒多久就找到人要再結婚。反而是我媽媽,一直在打聽我的下落,還說拍完戲就要來內地找我…但離最後那封信寄出後的沒幾天,她就因為抑鬱症自殺了。」
「我不太相信她真的會是自殺。」
有點相似的過往經歷讓梁序之的眸色也微有動容。
遞到他手中的資料上有她剛說到的大部分內容,但聽到她親自敘述卻是另一種感覺。
鍾晚也沒想到時隔近一年,她已經可以平靜簡短地將這一段概括出來,甚至是說給他聽。
她頓了下,繼續道:「所以我才想查一查,真實的情況是怎樣…可以嗎。」
梁序之靜了須臾,平聲問:「如果我說不可以呢?」
言外之意,無論他同意與否,她不都已經到處找人查問了這麼久。
但鍾晚沒聽出這層意思,泄氣一般的表情,垂著頭,不吭聲了。
她在想,如果他真的阻止,她沒能力去對抗,繼續在港島留著好像也沒什麼意義。
甚至原以為餘下的一年多時間也沒必要。畢竟這種情況下,她很難再心平氣和地和他維持現在的關係。
片刻,梁序之將煙熄滅在桌上那隻造型獨特的中式陶製菸灰缸中,聲音就在她耳邊,卻仿佛很遙遠。
「你想要什麼樣的結果。」
鍾晚有一瞬的恍惚,想到此事可能涉及梁家,有所保留地回答:「只要知道答案就好。」
梁序之看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掩飾。
鍾晚說:「盧文卓這個人好像挺正派的,我想去問他試試。。」
梁序之站起身,將窗戶開了一條縫。
帶著濕意的冷風鑽進來,讓鍾晚不自覺顫了一下。
梁序之背對她,看向窗外那座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