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主動熬夜,比一個人失眠要好得多,即使只是這樣無聲的陪伴,說不清究竟是誰陪誰。
梁序之偏頭,看見她喝得那杯茶顏色也近乎是棕色。
他頓了下,片刻,伸手握了下她的手背。
「謝謝。」
好像是他第一次對她說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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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敏怡醒得比醫生預料的還要走,沒過兩個小時,外面就傳來響動。
屆時,鍾晚腦袋放空,正漫無目的地刷著下部電視劇合作的幾位演員的微博和ins。
她放下手機,下意識也出去。
診療床上的莊敏怡摘了氧氣面罩,醫生替她換成了鼻部的氧氣管,方便她說話。
莊敏怡前不久吸入太多煙氣,喉嚨還未恢復,聲音極其嘶啞,朝二人方向抬了抬手,「序之…」
梁序之腳步也有一瞬的停頓。
叫他的名字了,說明莊敏怡此刻大概率是清醒的。
他剛將莊敏怡接來療養院時,她的病情還沒現在嚴重,一個月里能有好幾天是精神正常的。
只是,清醒的時候,也都在房間看著窗外落淚出神。
到這幾年,醫生結合症狀和腦部ct的情況也說,她的病越來越重,只能靠藥物和飲食勉強維持身體上的健康,精神問題已經無法可解,最多也就是靠安定類藥物維持,但時間久了對大腦損傷更大。
梁序之已經不記得上一次莊敏怡認出他是什麼時候了。
他走過去,在床邊站定。
鍾晚也在這時意識到他們母女倆講話,她在旁邊杵著不太合適,轉回身,又回了休息室。
外面,梁序之表面上依然平靜,只是問:「你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嗎?」
莊敏怡笑笑,搖頭:「還好,剛才醫生都問過了。」
「你最近怎麼樣?」
明明是母子,因為她的病,對話像久未謀面的陌生人。
梁序之:「也還好。」
如幾年前她清醒時一樣,莊敏怡安靜幾秒,還是問出相同的問題:「你爸…最近怎麼樣。」
梁序之也從不會在此事上欺騙她,看著她平聲說:「現在在法國,跟黃靜玲和他們的兩個兒子一起。」
如實告知,並不是出於冷漠,而是他一直固執地不願讓莊敏怡仍對梁承安抱有期待,雖然,時至今日,她都還沒能放下。
莊敏怡垂下眼,沉默了好半晌。
梁序之問:「你還記得,為什麼會留著火柴嗎?」